首发:~第33章 第 33 章
总归顾晗没有为难很久, 她让人备了一份荔枝,等隔了半个时辰才让玖念给容宝林送去,已然做足了纠结的姿态,至于容玲会如何想其中的落差, 这是顾晗些许纠结却又觉得不该在意的点。
她不可能因为和容玲的结盟就固步自封, 只求个二人间相处的平衡, 若容玲把握不好其中的分寸, 从而失了平常心对她生了怨怼, 顾晗也只能当断则断。
如顾晗所想,在那份荔枝被玖念送到挽夕殿后, 挽夕殿就陷入了寂静。
容玲沉默的时间太久, 让小久生了些许不安,她迟疑地问:
“这荔枝可是有什么问题?”
容玲半晌才摇头:“这荔枝并无问题。”
“那是顾嫔有问题?”
自家主子这段时间以来颇得恩宠, 小久对长春轩的敬畏自然也消散了不少,但她记着长春轩的好,所以,这一句问得有些吞吐。
容玲同样摇头。
小久愣了, 既然顾嫔和荔枝都没有问题,那主子作何这副神情?
似猜到小久所想, 容玲扯唇笑了一声:
“一个时辰前,御前就去了长春轩,这般长的时间姐姐才将荔枝送来, 想来也是怕我心中不好受。”
“姐姐心思细腻, 但仍是给我送了一份来, 是有好处皆记着我。”
容玲一直都知晓她比不得顾晗, 所以进宫后依旧和顾晗交好, 她身世容貌都算不得出众, 唯一可称赞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她看得透顾姐姐的用意和为难,也知晓这份落差并非顾姐姐的问题,可容玲仍是低垂下眼睑,轻喃:
“只是我亲眼看着,在我这里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她那里不过平常可见,心中依旧有些苦闷。”
她知晓顾姐姐在其中的无辜,所以,这一腔不公的怨怼越发不知朝何人而去。
容玲生平第一次觉得若是她也出身高门就好了,那样,她和顾姐姐结盟,也可有底气,也可挺直腰杆,而非现在这般,处处倚仗她,落入旁人口中,不过得了依附二字。
就连她如今能入得圣上眼,也不过是靠顾姐姐而来。
小久堪堪噤声。
她自幼为奴为婢,理解不了主子的苦闷,在她看来,顾嫔处处相助,已经算得上少见的良友,主子觉得落差,那就一步步朝上就是,迟早有一日,鸿沟都会被抹平,这远比顾影自怜来得踏实。
她有心想要说什么,可瞧见主子眉眼间的神色时,她又消了声。
她瞧得分明,自家主子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仍挡不住主子心中有些苦闷罢了。
顾晗并不知晓容玲的想法,她让人将东西给容玲送去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自得了谢长案的口信,顾晗一日就不得彻底放松,她让人盯紧宫中的吩咐也起了作用。
当玖念和玖思合力将软榻搬起的时候,底下些许粉末就露了出来,软榻是贴墙而放,这些粉末同样沾染到墙壁上,粉末颜色很浅,就似尘土般,洒下的位置隐秘,也很难被打扫到。
下手的人倒是很会挑地方。
顾晗养伤期间,几乎不出内殿,这床榻和软榻是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顾晗不知这些粉末是否有毒,但那人悄无声息地做这些小动作,摆明了不安好心。
顾晗眸中神色晦涩难辨,最终也不得不沉了脸。
玖思和玖念皆是惊怒,主子将这内殿交由她们看管,如今出了差错就是她们的失责,幸好察觉得早,并未对主子造成什么影响,否则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玖念皱眉,立即道出有嫌疑的二人:
“能进内殿的,除了奴婢几人,只有巧络和巧穗。”
这一点,顾晗比她们都清楚,她养病不得外出,也只有这几日觉得身上疼得不是很厉害,才下床到外殿用膳,也只有这个空当,能让人有机可乘。
玖思恨不得立刻将二人揪出来,恨声唾骂:“这两个贱蹄子!主子向来待她们不薄,她们竟敢狼心狗肺地背主?!”
她不知做出这种事的是谁,索性将二人都骂了进去。
她情绪外泄,在场的却没有人管束理会她,小方子更是抬头朝主子看去,正色道:
“主子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才将这点挑明,想来主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顾晗恼归恼,但的确如小方子所说,早在发现不对劲时,她就想好要怎么办了,但如今,她不知这粉末有何作用,同样不知出手的是何人,不得不慎重些。
顾晗看向小方子:“你惯是法子多,寻只虫鼠,将这粉末的效果试出来。”
小方子拱手,顾晗才吩咐玖思和玖念将软榻原封不动地抬回去,和适才的位置完全重合,玖思有些担忧和不解:
“主子都发现了不对劲,为何不直接拿下那两个叛徒?”
顾晗抬眸看向她,女子那双杏眸透彻,笼罩的一抹笑也似自然平常,她温柔清浅道:
“只拿下一个奴才有何用?”
玖思眼睛一亮,她道:“主子说的是!”
玖念在一旁无语,这傻子也不知听没听主子的话,就附和得这么起劲,不过听不懂不重要,总归她想来听话忠心,主子叫她做什么,她照做就是。
时间不断朝前走,秋风稍涩拂去了夏日的最后一抹炎热,后宫妃嫔也不由得披上一层襦夹,往日飘逸纤细的腰肢也不似那般玲珑,将近秋末时,京城也早早刮了冷风。
现时分日色暗得早,陆煜到长春轩时,内殿中已经燃了灯烛,顾晗坐枕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动作间穿针走线行如流水,她稍垂眸,一缕青丝顺着脸颊轻垂,佳人温柔如诗似画。
顾嫔受伤期间,陆煜不知是觉得和她待着舒心,还是那日太和殿画面印象太深,总归,陆煜隔几日总要来一趟的。
但不论见多少次,也偶尔难免觉得女子容貌惊人,陆煜回神时,也不得否认,自己也摆脱不了凡俗,当有人容貌堪叫他惊艳,他也不禁对那人多了几分耐心。
女子察觉有人进来,抬起头,杏眸乍现,顿生出了和那抹温柔截然不同的灵动,刚进宫的女子不过及笄,她身上披着层深青色的外衫,压下了她眉眼间的那抹稚涩,独余了那抹浑然天成的灵韵。
顾晗惊讶,顺势要起身行礼被拦住,她已经习惯了如此,很是自然地坐好,只仰头道:
“皇上这个时辰怎有空过来?”
这已然傍晚,再过不久,就是要歇息的时辰,她伤势未好,还在休养中,自然不得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