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章活人躺进棺材里
扎纸人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也叫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
不过扎纸人需要经验丰富,手艺高超的匠工才能出扎纸人,复杂多序,流传下来会扎纸手艺的人每个省估计都不足千人,据说如果手艺特别好的扎纸师傅做出来的纸人,晚上等人都睡着以后,还能自己起来活动,下棋喝茶。
扎纸手艺很有讲究,其中就包含不少禁忌,其中我牢记着有三种人不能给扎。
一不扎横死人,二不扎泼妇,三不扎孩童。
横死之人大多心愿未了,会找鬼差说明情况去了了心愿的,纸人本来就是保佑上路时候平平安安,白事上烧纸扎会坏了人家的心愿。
泼妇生前嘴太杂碎,多是恶毒言语,到了下面要被阎王爷掌嘴,多少纸扎都没用,浪费木料。
你见过有人给小孩办丧事儿的吗?
纸扎种类繁多,牛马车轿,陈设列物,房屋桌柜,由于卖纸扎的师傅太少,所以一般买不到纸扎的都用花圈代替了,承接父亲的衣钵多年来的经营,在县城里还小有名气,所以生意不算差。
我的手艺是跟父亲学来的,我父亲老来得子,生我的时候都快五十了,自然是很宠我,他教了我手艺可从不让我碰店里的生意,直到两年前父母结伴到乡下去收木料出了意外,加上我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太累,便没有卖掉铺子,而是选择继续开下去。
某天中午,有个女人来到店铺,我把她请进来,问她要什么。
她很奇怪,明明大热天的,她却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戴着口罩墨镜,要不是她一头长发我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你这里有没有纸扎卖?”她问我。
我说当然有,问她要什么纸扎,多少数量。
不过她对我的手艺显的有点质疑,便问我有没有什么样品可以看看。
她显然是不知道行规,纸扎在白天是要用白布遮住的,到了晚上才能掀开露面,一般找我买纸扎的客人都是晚上来,白天的客人就是买点寿衣花圈什么的。
店是从父亲手里继承的,他之前为了做一些样品,把自己关起来两天两夜没吃喝。
“你要是想买,我现在可以带你去看一些样品。”我告诉她,她什么都没说,对我点点头。
我把店铺的门窗关上,然后到角落里拉下来一排的白布,将父亲之前下了大心血做出来的一些样品给她看。
“这些你卖吗?我着急着要。”她问我,我对她摇摇头,这些我当然不能卖,这种手艺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稍微复杂一些的也只能做个像一点的样子,而且这些算是店铺实力的象征,相当于镇店的东西。
“那现在让你做纸童的话,你要做几天?”
纸童我还真的没做过,还得先研究研究,最早也得两三天才能做出来。
“可是我现在着急要,你看你要不就先把这两个卖给我,你做出来再摆这里不就好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价钱好说,你开个价就行。”
我压根就没做过纸童,而且除了样品我也没见父亲做过,但是我心里清楚,纸童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纸扎,不但需要高超的手艺,还得给它附上灵魂。
“十万,这两个男女纸童我都带走,你看怎么样?”她对我开出了很高的价码,“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钱。”
这个价格吸引了我,而且最近又缺一笔钱,之前上学时候有个老相好,她家里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因为我在县城没有新房子,不愿意让闺女嫁给我住老房子,除去老爹留给我的,还差点。
如果能卖十万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还多出来装修房子办婚礼的钱。
这么一想,我也将不能卖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同意之后她给了我五万,说是两个带不走,先带走一个,剩下的钱等她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也同意了。
就将纸童卖掉的后几个晚上,我每晚便开始做噩梦,几天下来我实在受不了了,便有些后悔把纸童卖掉,想等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商量一下,我把钱退给她,她把纸童还给我。
半个月都没见她再来,后来便有几个警察找上门,问我之前见没见过这个女人。
看着照片我压根认不出来是不是上次在我店里买纸童的女人,那次她包裹的很严实,完全看不到脸。
他们说是根据银行转账的记录才找到我的,问为什么要给我五万块,这我就能确定是她了,实话实说以后他们做了个记录然后就走了。
走之前我问了为什么要找我,他们告诉我以后,我赶紧到家里摆着的钟馗像面前烧香,之前的事情细思极恐。
在我卖掉纸童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一个刽子手拿磨好的刀砍我,现在又听说她死了。
经过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她是一个单亲母亲,因为自己的儿子溺水身亡,觉得活下去没什么意思,所以从楼上跳了下去,刚刚还给我看了照片,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十分狰狞。
我的后背此时有点发凉,舌头微微也微微有点发麻,身后吹过一阵冷风,我赶紧回头,以为有什么东西在背后。
前几天就隐隐约约有感觉最近要出点什么事儿,没想到真的灵验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骑车赶到明叔那里,问他要怎么办。
明叔是我爸的堂兄弟,和我们算是半个同行,他是开棺材铺的。
在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他上来就扇我个巴掌:“你可捅了大篓子,你爸要是知道,估计得把你给打残废了。”
这我当然清楚,虽然我出生晚,又是家里的独苗,但是在扎纸这方面,他对我没有一点慈祥,小时候玩纸扎玩坏了就要罚我跪在地上。
打归打,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我问明叔到底怎么回事,他默默的点上一支烟,告诉我:“你爸扎的那纸人,不是给人看的,而是保你命的!”
我问明叔此话怎讲,他显得很语重心长,但是仍然没有告诉我实情:“现在告诉你太早,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会我找人把棺材给你送到铺子里,晚上就在棺材里睡!”
他让我睡棺材,可是只有死人才会躺在棺材里,我一个大活人干嘛这样做?
“想活命就别问,照我说的做。”明叔让我先回去,没多久就用车拉来一副漆黑的棺材,跟我说:“晚上在棺材盖上点一支蜡烛,然后穿上一层寿衣躺在棺材里,无论谁叫你,或者有什么动静,都别应声,听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知道怎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都怪我一时起了财心,后面才会出这么多的事儿,真后悔把老爹做的纸童给卖掉。
明叔跟我说,老爹之前把自己关起来做的那些精致的纸扎,是为了给我保命用的,他从来没跟我透露过这个,明叔之前也没说过。
在交代完这些之后便回了他的铺子,明叔走之前给我留了个荷包,让我随时戴在身上,这荷包有些与众不同,别人的都是香香的,而明叔给我的这个闻起来倒是有点臭。
走之后便直接把门关起来,这几天不准备做生意,等这档子事儿过去之后再开张。
用自己的手艺,想再做出一个男纸童放回去,或许这样能免过一劫。
我用费了很多木料,纸童几乎无从下手,唯一几个做出个轮廓的也都不像样子,身材畸形只好放弃。
窗户被一阵冷风开,发出很响的声音,往外一看才知道天黑了,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赶紧从抽屉里找出一只蜡烛,将棺材盖推开一个能容我进去的口子,然后点上蜡烛。
找来一个崭新的寿衣穿在身上,明叔交代我的这些事情都是死人做的,只有死人才会在棺材里睡觉,也只有死人才会穿上寿衣,为什么要我这么做,我可是个大活人!
这口棺材之前都没仔细看,但能够肯定的是,这口棺材和明叔店里的摆放的那些棺材完全不同,造型用料都显得高一个档次,棺材盖的分量得我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盖上。
躺在棺材里我微微有点发抖,这里面隔绝了外面的热气,冷的我还浑身起鸡皮疙瘩,很是阴森寒冷。
按明叔的话来说,这是让我装死人,躲活灾。
外面很快有了动静,门窗之前被我关好了一次,现在又被大风给刮开,可是店铺压根就没在风口上,一年也碰不到几次风能把窗户给吹开,更不用说现在是每天都出那么大太阳的夏天。
“明明,你在哪?”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我的名字叫杜明,家里亲戚都叫我小明,只有我父亲才会叫我明明。
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有些激动,因为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当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咽了气,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有好多话想问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