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章叶氏门庭(1)
孙泰年呵呵一笑,道:“指点如何敢当?韩少侠这般聪明,必已拿定主意了。在下心中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只不过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冒然拿出来商讨太过唐突,所以还是先不说为好。”
韩山道:“既是这样,韩山也不也过于强迫孙师爷了。”
孙泰年向牛代棠道:“在下想了解一下贵镖局都有谁知道七巧莲花灯藏于马鞍中,牛总镖头能否相告?”
牛代棠道:“由牛某所订下的这一移花接木之计在敝局中只有两人知道,一便是在下,一便是敝局陈宜先陈镖师。一因没有必要,二则对行镖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牛某并未将此计策说与太多人知晓。由于陈宜先镖师素来沉着稳定,临危不乱,牛某便将此事对他说了一下,令他骑着藏了七巧莲花灯的那匹马,在行镖途中照看宝物。另外需要说明的是,陈宜先镖师在那和尚劫宝时,已然丧命于那贼魔爪之下了。”
孙泰年轻轻地叹息着道:“陈镖师如此人才却不幸早丧,实是可悲可惜。学生闻此更觉将此劫案查个一清二楚,将劫宝之凶捕获归案,于情于理都义不容辞了。”
牛代棠道:“还盼孙师爷多多费心,铲奸除恶,以告慰死者之灵,昭示天理永存!”
孙泰年点了点头,话头一转,道:“听贵局中人言,牛总镖头刚刚去了一趟叶府?”
牛代棠道:“正是。牛某是就失镖一事和叶律为总管磋商一下,事情也已有了一个初步的协议。”
孙泰年道:“对于牛总镖头那一移花接木之计,也就是七巧莲花灯藏于马鞍之中,除下贵局中人,知道这一情况的大概只剩叶府中人了。”
牛代棠道:“刚才牛某和韩少侠同去叶府,韩少侠已就此事问过了叶总管。听叶总管讲,在叶府之中,知道牛某所设这一计的仅他和叶夫人二人。”
“原来韩少侠早问过了。”孙泰年笑道,“在下虽非英雄,但现在看来,有些地方所见却和韩少侠实实在在是相同了。”
韩山一笑,忽向叶浩武道:“刚刚听叶二爷所言,叶二爷对这件贵门世代相传的宝物丢失一事担心另有隐情,莫非这中间还有其它差池么?不知叶二爷可否坦诚以告?韩山愿闻其详。”
孙泰年闻言笑着道:“韩少侠果然虑事周详,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恐其成为破案之契机!”
韩山道:“详细情况相信孙师爷也一定知道,若孙师爷愿意代叶二爷说与在下知晓,韩山亦是洗耳恭听!”
孙泰年道:“虽然叶二爷确实对学生讲过一些情况,但据在下看来,这些情况和这桩劫案中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更何况此乃家庭内幕,当讲不当讲还要叶二爷自作定夺。”
叶浩武听了面露迟疑之色,望了望韩山,又望望孙泰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未说出来。
韩山见此道:“如果叶二爷有所顾虑,那么不讲也罢。”
孙泰年忽一笑,道:“虽则是一些内幕消息,但也并无个人之嫌。若韩少侠想知道,叶二爷就是说出来也无妨碍。”
叶浩武道:“那我就说说吧。”他看着韩山道:“其实这也确实没什么。我要说的是有关家嫂双亲的事情。家嫂小时便父母双亡,全凭其姐姐抚养长大。只待家嫂与我兄长成亲后,其姐方草草择了一个兰州商人为夫,随之远赴兰州去了。当年家嫂与家兄的亲事尚在说合之时,我家从媒人处听说家嫂的双亲原本都是武林中人,在家嫂小时遭受暗算而双双身故。家嫂稍一长大,从其姐口中了解到父母被杀的真相后,立志要为父母报仇,并不顾其姐反对,仅以十余岁的年纪便在其娘家金陵一带四处奔波,欲访师学艺。后来还真给她访着一位,听说此人武艺高强,在金陵极为有名。他念及家嫂一片孝心,便收家嫂为徒。不过家嫂也许对于学武并无天赋,学了两年并未学到什么东西,那人查明家嫂双亲和其仇家结仇的经过后,认为家嫂的双亲死得确实有些冤枉,而家嫂双亲的仇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便出手杀了那人,替家嫂了了此番心愿。家嫂见父母之仇已报,也无心再学下去,便辞别师父回了家中。她学艺一事也就至此告终了。”
韩山道:“叶二爷可知尊嫂之师姓名吗?”
叶浩武道:“好像叫钟什么芷,有个绰号叫什么仙客的。”
牛代棠不由道:“莫非是拂云仙客钟露芷么?”
叶浩武一拍大腿,道:“不错,正是此人。”
牛代棠笑道:“实未料到,叶夫人原来竟是钟先生的弟子。”
叶浩武道:“家嫂跟这个钟露芷学艺不过有两年的时间,而且也未学到什么真实本领,所以这件事在当地并未造成很大的影响。家嫂过门后知道她拜过师的仅我们一家人而已。这些年来,家嫂又是丝毫未显示过她会功夫的样子,牛总镖头料之不及也很正常。”
孙泰年向牛代棠道:“听牛总镖头口气,似乎认识这位钟露芷先生。”
“哪里。”牛代棠笑道,“钟先生已仙逝多年,他老人家在世之日,确如叶二爷所说名气极大,在江浙一带的武林中人之中,可说是名列前茅之人物。那时牛某尚小,虽极慕钟先生尊名,却无缘得以拜会。不过钟先生门下弟子无数,遍布四方,其中也有几位是牛某相识。”
韩山道:“这些好像和这桩劫案并无什么关联,难道这便是叶二爷所认为的隐情么?”
叶浩武道:“这当然不是。我要说的是家嫂双亲的仇家虽被家嫂之师剪除,不过那人膝下却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家嫂之师自不是那种斩尽杀绝之人,留了那个小孩一条性命。事情现已过去了三十年,那个小孩也有三十六七岁了,会不会是他如家嫂般,为父报仇来了呢?另外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的是,这七巧莲花灯是叶家的传家之宝,家嫂又为何要将之送去兰州却导致中途出了意外呢?”
孙泰年道:“初听叶二爷讲这些时,由于学生不了解事情的详细始末,自不得不考虑一下是否正如叶二爷所说,乃是那个叶夫从双亲的仇家之子前来报仇而劫镖。不过现在听完这失镖经过,在下推测事情只怕不会如叶二爷所讲的那般巧合。但这毕竟也是一条线索,至于孰真孰假,只有留待以后查证之后再作定论了。”
牛代棠道:“孙师爷智谋非凡,铁口神断,相信终有一天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的。”
“过奖过奖。叶二爷,”孙泰年看向叶浩武道,“现在天色不早,需要问的又都已说清,咱们就此告辞如何?”
叶浩武道:“那就这样吧。”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牛代棠忙跟着站起道:“两位难得光临敝局,何必急着离去?在此用了午膳再走也不算迟。”
孙泰年起身笑道:“牛总镖头盛情学生和叶二爷心领了,争奈过分叼扰非为客之道,咱们已坐多时,就不再打搅下去了。”
牛代棠道:“两位执意要走,牛某也不便强留,只是怠慢贵客,还望两位莫放在心上。”和韩山一起将孙泰年和叶浩武送到大街之上,又客气了两句方回。
天色近午,牛代棠和韩山在厅中稍坐了一会儿,便见于伯来唤吃饭。牛代棠令于伯去请李树生、朱攀登、杜爱国三人,于伯道:“李少侠他们在老爷和韩少侠走后上街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韩山微笑道:“他们昨晚对我说今日要上街去转转,现在不回一定打算就在街上吃饭了。总镖头不必管他们。”
牛代棠点了点头,和韩山一同过去用了午膳。
饭后闲坐之间,牛代棠和韩山聊了两句家常,韩山忽问道:“陈宜先镖师的后事可都办理妥当了么?”
牛代棠道:“因天热尸体不可久留,陈镖师已经入土为安。明日无事,牛某便要到这位兄弟坟前上一柱香。”
韩山道:“在下兄弟初至扬州,因人生地疏之故,一切还要靠总镖头多多提挈指点。明日之行,韩山依然想陪牛总镖头同走一遭,除了祭缅一下死者外,还想从陈夫人身上了解一些问题,总镖头意下如何?”
牛代棠似在想些什么,面色却一直很平静,道:“好。”
韩山道:“另外,在下还想让总镖头将贵镖局包括刚刚仙逝的陈镖师在内所有镖师的名字及住处细列一份交于在下。”
牛代棠沉默了许久,道:“难道韩少侠认为,问题真的出在我镖局中人身上?”
“总镖头不必如此。”韩山微笑道,“在下只是觉得任何有疑点的东西都应该查个清楚,现在就言定谁是疑凶尚为时过早。”
牛代棠道:“好吧,牛某这就着人去列,一会儿给韩少侠送去。”
韩山道:“那么韩山先行告退,总镖头请自便。”起身回到了自己屋中。
约半个时辰后,牛代棠便派人送来了韩山所要的那份名录。
这上面记录了飞鹤镖局一共二十六名镖师的名字以及住址。韩山浏览了一遍,将这份名录折起收入怀中。
一直到吃罢晚饭,各处已掌上灯时方见李树生、朱攀登、杜爱国三人归来。虽然已游转了一天,但他们在韩山屋中坐下各喝了大半盏茶后,仍颇显兴奋之色,似是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