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仓促成军(1/1)

首发：~第24章 仓促成军

仓廪实而知礼仪，在生存条件都不能保证的前提下，轻易不要提什么高尚与文明，那叫道德绑架，尤其是在一个男权社会，面对异族入侵，男人们都无法做到针锋相对，却要求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坚贞自守，脸呢？

宋国的赵构做了一个很不好的示范，虽然开始他是力主抗金的，但十几年过去，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剩下的只有偏安，只有苟且，为了这些甚至不惜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名将岳飞，殊不知，岳飞这面大旗一倒，大江以北再也不会成为阻挡金国铁骑的屏障，两淮的士民绝望了。

靖康之耻才过去几年？！

桃花寨离得远，所以金蝉儿并没有切身感受，李九可是亲身经历过金狗铁骑的，他的父母兄弟，他的族亲乡老，都在那一年为金狗所屠戮，李九也从此成了孤儿，十五年来他片刻不敢或忘，多少午夜梦回，爹娘满是鲜血的脸就在眼前。

李九为什么放荡不羁？做事为什么荒悖无礼？个中原因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但那晚师父的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师父直言，他是在逃避，他是在装傻充愣，所作所为不似成人却像极了孩童，没有担当，不为人子在师父的嘴里，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倾全力支持桃花寨，哪怕李九最开始的初衷是少年慕艾。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李九不再如之前那般浑浑噩噩，他决心尽全力帮助金蝉儿，把桃花寨打造成为抵御金狗渗透的铜墙铁壁，也在心里将那个瘫倒多年的自己重新扶起来，这是一次救赎，既是救赎别人，也在救赎自己。

如何处置那二十一个女子，李九并没有好的办法，金蝉儿也没有，但看着她们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二人只能依旧让她们回桃林，桃子再有十多天就该成熟了，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李九和金蝉儿也一刻不能得闲，刑罚大会结束，他们要立刻编练桃花寨青壮，组织青壮在桃花寨各处要道挖掘陷阱，制作安装防御武器，以应对不定什么时间就会前来的孔彦左的报复。

桃花寨青壮经历了七天之前的那次夜袭，手脚健全的只余五十六人，金五带走了四人在外招募流民，码头那边一人，与青木镇的陆路通道那边一人，垭口那边四人，实际留在桃花寨听候调遣的只有四十五人，但庆幸的是这些人因为两年来被围困在山上的经历，不说个个百步穿杨，但射箭的本事还是强于常人的，布置陷阱更是小菜一碟。

流民青壮共计六十三人，经历过刑罚大会，有五个青壮连带他们的家庭表达了退出桃花寨的愿望，李九和金蝉儿心里清楚这是必然的，你不要拿一口饭就要求一个乞讨的人将命卖给你，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不能一视同仁，他们可以离开桃花寨，但得等到与孔彦左的大仗结束以后，在此之前，他们被安排到西山挖矿，与那些俘虏待遇有所不同，金蝉儿承诺，在他们离开之前，桃花寨会给他们一笔等价的银钱，来酬谢他们在西山的挖矿付出。

青壮共计一百零三人，金七、陈老温和刘小草三人内定，剩下的人李九将他们分作十个小队，每队十人，就在刚才的场地进行大比武，选出十个十个队率，另外再从这些人中选出二十人的精锐，作为游击小队，在发生紧急状态时随时补位。

比武的项目不多，无非拳脚、射箭两种，因为没有木刀所以无法进行刀法比试，至于军阵对垒，这事本就不是李九的长项，现在也不予考虑。

跟预料的一样，提前吃过几顿饱饭的桃花寨人占据了队率的大部分，十占其八，也有出乎意料的，就是流民精壮里有两个年轻人脱颖而出，一个叫郑皋，荥阳人，一个叫姬怀，洛阳人，二人虽身材精瘦，却颇有谋略，比试时出拳出脚都颇有章法，相对于大多数人的王八拳，这二人如凤毛麟角，瞬间吸引了李九和金蝉儿的注意。

正午之前，所有比试结束，虽然场上很多人鼻青脸肿很是狼狈，但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点到为止，贴附膏药有个一天半天也就好了，至于比试中那几个恼羞成怒的，不但队率没他们的份儿，普通的队员身份他们也只是暂代，一旦发现他们表现不好，金蝉儿说了，西山那里缺人的很呢。

午饭之后开始发放武备，五匹战马，李九、金蝉儿、牛大爷每人一匹，剩下的两匹留作备用，金七因为负责防御垭口所以没给他分，十把铁胎弓包括部分铁箭全部交付金七，因为垭口是桃花寨防御圈最重要的一环，十五把百炼钢刀分给了李九等五个首领以及十个队率，五十付皮甲除了李九几人和那十个队率，剩下的李九做主分给了刘小草、郑皋和姬怀三个小队。

名不正则言不顺，师出必有名，桃花寨自卫营随之成立，主帅金蝉儿，次帅李九，后勤总管牛大爷，巡御使金五，垭口防守使金七，主帅之所以定金蝉儿而不是李九，就是一个名义，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说了算的是李九。

作为垭口防守使，金七领两个小队，后勤总管牛大爷领一个小队，其余七个小队归属金蝉儿和李九直辖。

按照李九的部署，桃花寨自卫营成立第一件事不是训练，除了刘小草率领着最精锐的一个小队前出青木镇周边，剩下的九个小队全部投身砍竹伐木大业，这些木头竹子，少量用作修缮垭口那里的观测木塔，其余大部分都用来制作各式陷阱，捉野兽还是捉金狗，对桃花寨的人在本质上并无不同，做这些也是手到擒来，为了增加金狗前进的困难度，李九还让自卫营的兄弟们把铁匠们做的铁蒺藜洒在了一些险要的防守点周围，他的目标很简单，孔彦左的人要想攻到垭口，最少废掉一半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桃花寨一片繁忙景象，因为桃花寨太大，而青壮太少，不得已牛大爷又动员了四十余个妇女帮忙，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二十一个女子，可人员还是相差极大，终于，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刘小草的小队回来了，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金五，以及他带回来的三百多流民，李九和金蝉儿联袂到码头迎接他们。

这一次的流民质量比前几次的高，里面大多数是青壮，虽然瘦弱，但看起来还算精神，安置的工作还是交给陈老温和他的小队，看到流民们全部上岸，正有秩序的进入前方的垭口，李九和金蝉儿准备回寨，一旁的金五却一动不动的看着画舫。

“小五叔，走了。”

“ ”

没听见金五的回应，李九转头，却见画舫里走出三个人。

“哈，师父，二师兄，你们来啦。”

金蝉儿见状也赶快随李九回去迎接，李九的师父上岸后指着身后那身着道装蒙面纱的女子说道：“这是你瞎婆婆的徒弟，你叫师姐。”

“师姐好。”

李九向前见礼，那女子屈身回礼，“师弟好。”

那声音如山泉水般清澈，沁人心脾。

师父用下巴点了点金蝉儿方向，问李九，“这就是婉儿吧？”

“是，”李九急忙拉过金蝉儿，分别介绍了师父、二师兄和师姐，金蝉儿屈身一一行礼，师父老怀大慰，哈哈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老玉递给金蝉儿，说道：“蝉儿是吧，你很不错，李九有点高攀了，来，师父给你的见面礼，拿着。”

金蝉儿满面羞红看向李九，李九挠挠头，嘿嘿笑着说道：“师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我告诉你，这块玉一看就是好东西，不拿白不拿，嘿嘿。”

“”

“臭小子。”

师父笑着踢了李九一脚，然后将那块玉硬塞给了金蝉儿，刚认的便宜师姐也从拂尘上摘下一小块翡翠玉坠放在金蝉儿手中，柔声说道：“这是师姐给的，拿着。”

或许是这个女子让金蝉儿有天然的亲近之感，她尴尬的接了师父的礼物，却很痛快的收下了师姐的礼物，都是好玉石，金蝉儿还是第一次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窃喜，手中把玩不止，一抬头却发现有些诡异，这才看李九等人都在看着那个二师兄。

南宫剑糗死了，他本生性耿直，从不善于与人沟通交流，所以也就没有朋友，既然没有朋友，对于迎来送往这一套就很生疏，所以即便知道今天要见准弟妹，他也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二师兄，你的见面礼呢？”

“师弟，我 ”

“徒儿，你不会没有准备吧？”

“师父，我 ”

“ ”

“ ”

南宫剑此刻尴尬极了，面色涨红，不好意思的瞥了眼李九和金蝉儿，又有些幽怨的看了眼师父，他靴子里的两只脚恨不能在地上掏出一个墓室，就这样钻下去与世长辞。

金蝉儿就跟一个初见男方家长的小媳妇，含羞带怯不知道怎么说好，还是李九，打着哈哈说，“都快成一家人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那个不重要，师兄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这个见面的小插曲才过去。

之后金五和南宫剑前往青木镇方向，准备迎接郾城过来的车队，南宫剑临走还悄声告诉李九晚上会有惊喜给他，一头雾水的李九和金蝉儿带着师父和师姐两人人安步当车往寨子走去，看着一队队忙碌的人群，再看他们虽然疲惫但却洋溢的希冀的眼神，李九的师父很是感慨，“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场面了，蝉儿，老五，你做的不错。”

平日里李九在糟老头儿师父的嘴里一般就是‘混账’、‘废物点心’、‘瓜批’之类，心情稍好就会说‘臭小子’，只有心情大好的情况下才会叫李九‘老五’、‘老九’或者‘飞云’。

飞云是李九的名字，老五是师门排位，老九是李九在家族排行。

对于师父的夸奖，金蝉儿将功劳都推给了李九，李九也不含糊，师父的夸奖他照单全收，但还是说出了他最大的两个难题，一个是不知道孔彦左那边何事何地以何种规模前来报复，二是桃花寨的青壮没有军阵方面的训练，一旦两军短兵相接，他怕桃花寨重蹈两年前的覆辙。

李九的师父却告诉了他一个噩耗，孔彦左率领的汉奸军队此时已经过了邓州，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到达青木镇，也就是说，桃花寨的生死时刻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