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鬼临世(1/1)

首发：~第1章 恶鬼临世

弘治三年夏，东昌府观城外，甘泽村。白日如夜，厚重的乌云，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农田旁搭着一个简单的祭坛，两个身披灰袍的教徒，在祭坛上跳着诡异的舞蹈。村民们跪在四周，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拼命的朝祭坛磕头。

远处的农舍中，铁娃依偎在娘亲的怀里。透过破损的窗子，茫然的看着远处乡亲们。他不明白为什么甘泽村会大旱三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来了之后就会降雨，更不明白为什么雨水浇灌后的粮食，吃了会让熟悉的人，变得那么陌生，如同发狂的恶鬼。十三岁的他。突然懂得了恐惧，因为村中的广场上，还有十数个敢于抵抗的人，被挂在那里风中飘荡。

“轰隆隆···”一声响雷过后，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铁娃听到了身后一声叹息。与娘亲情绪不同，远处的村民们开始欢呼。“下雨了！又下雨了！”“红巾真神显灵了。”

雨水是诡异的黑色。云游来的和尚告诉过铁娃，这是污秽的雨水，会带来灾祸。不能沾，不能碰，更不能饮。此时，雨水滴落在田地，落在村民身上，将所及之处都染成了乌黑色。人们视而不见，早已熟悉的理所当然。他们期待的望着农田，一株株农物快速破土而出，果实也硕大饱满，随之而来的又是村民的欢呼。

看着那丰盛的果实，铁娃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响声。他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娘，我饿！”妇人紧紧的搂着铁娃。语气中满是不舍：“铁娃，你逃吧，离开这个村子。”

铁娃抬起头，“娘，你不走吗？”妇人看着自己跌伤的右腿，泪流满面。“娘走不了了，被他们抓到，还不如在这里饿死！”铁娃也轻声哽咽“娘，我怕！我不要离开你，我们也吃乌米吧。”

妇人远远地看着曾经的乡亲们。秽雨水中，他们发狂的抢夺着庄稼。将刚生长出的乌米塞入嘴中，麦穗将他们的手和嘴割出密麻小口，却流不出任何血液。村民们也对自己的伤口视而不见，就如永远吃不饱的恶鬼一般。不停的咀嚼吞咽，吃过之后的村民，皮肤逐渐转为灰绿色，眼睛发红，四肢干瘦。却都挺着撑大的肚子，像一个个临盆的产妇，仿佛腹中孕育着什么。

这地狱一般的景象让妇人声音都变得颤抖，她双手抚摸着自己孩子“不！铁娃，就算饿死，也不要吃乌米，不要信那个女人的话！”铁娃转过头，望着母亲：“娘！我怕。”

妇人盯着铁娃，声音充满了不舍：“不要怕，离开。现在哪里还能比这村子，更令人害怕的。”

“砰！”两扇由破木板搭起来的门，被一双干枯的手用力推开。几个村民笨拙的走进屋内，他们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灰色，眼睛也有一些发黄 。 “啊···”妇人认出了来人，仿佛见到地狱的恶鬼，恐惧的叫出声来，一把将铁娃紧紧的护在身后。

妇人苦苦哀求，期盼对方能够放过他们母子，然而曾经熟识的村民，早已变成铁石心肠的怪物。眼神里透露出的仇恨与恶毒让人不寒而栗。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想逃的人，有罪！”

“背叛者，献祭真神！”身后的人一边附和着，一边伸出干枯的双臂，准备抓向铁娃母子。这危机的氛围，被旁边突然的声响所打断。

屋顶上掉下一个人来，真是糗透了的出场！本来我是想帅气的跃下，像话本中的侠客一样。然而踩过雨水的鞋底实在太滑。一发力便跌落在地，我揉着屁股缓缓站起来。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村民。咧着嘴道“几位，看着不太像人啊！”

村民们没有因为我的侮辱而恼怒，反而发出阵阵冷笑“桀桀桀····正安卫！”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恶犬发现猎物一样，我心里一寒。

正安卫是明朝管理妖鬼灵异的组织。与锦衣卫相比，更加神秘，了解我们的人称之为阴差。可现在这偏僻村庄里，普通村民竟叫出了我的身份，说明他们见过，甚至狩猎过正安卫。他们眼神的中的血腥与兴奋，是隐藏不住的，他们要杀我。

我血气涌上心头，曲尘经常劝我不要冲动，然而我总也改不了，控制不住自己气血的毛病，大概要伴随我一生了。人妖对立，正安卫被鬼怪杀死不在少数，但被守护的人类所伤，这是我们的耻辱。三个村民并不是什么高端猎手，他们的动作很笨拙，只是表情凶恶的扑向我。恨不得立刻用尖锐的指甲撕开我的喉咙。

几个中邪的普通人，我还没放在眼里，甚至没有抽出火雷刀。我手中甩出三根墨线，犹如三条迅猛的黑蛇，在空中游荡几圈，将三个行尸紧紧的缠住，像锋利的钢丝一样勒进他们血肉之中。这是师父给我的宝物，沾染邪气的生物都会被墨线压制，对付他们应该合适。

霎时，行尸发出非人类的哀嚎。被禁锢在墨线之中，不能动弹。我本想从他们嘴中询问有用的消息，可除了口水，什么都无法得到。他们更像是被控制的木偶，言语极其混乱。就如没有脑子的野兽，只能对生人流出臭气熏天的口水。

“那就死吧！”我准备收紧墨线，将行尸们除掉。妇人却突然拽住我的腿，“官爷等等。”妇人很温柔，她看向村民，眼神中逐渐消退了恐惧，更多的是怀念与同情。

“他们还是人啊！”女人看我眼中疑惑，继续解释说“你看他们皮肤呈灰色，只是初食者，可以由行尸变回人类。”

“乌米，就是他们吃的那些吗？”我看向远处农田的行尸，他们像一群进食的蝗虫，在乌黑的庄稼中游荡，贪婪的啃食。除了躯体，看不出一点人的样子。

女人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是！刚吃乌米，身体会呈灰色，眼发黄，变为初食者。如果不再食用乌米，吃寻常五谷。就可逐渐恢复成人类，但若不加控制，再食乌米，身体会由灰色变成绿色，眼发红，彻底变成行尸，无法恢复。”

我此次任务就是调查村里行尸的问题，看来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乌米。应该算我完成任务了吧？可这背后的黑手又是谁，暂时还没有头绪，真麻烦，不知道可以回去交差不。曲尘作为百户实在不靠谱。任务只说有行尸，让我调查，却没有具体任务内容。

要是庚鸣在就好了。他是我们东昌府最有脑子的人，虽然大家都是小旗，但是没出息的说，我特别喜欢和他一起行动，完全不用动脑，听他安排就行了。 不知道曲尘怎么想的，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让我一个人来查，其余所有正安卫，都被调回东昌府的正安卫衙门。

“大人！求您杀了那个恶鬼，抓住那些邪教，救救我们村子。”妇人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一时竟挣脱不开。我只得问她“什么恶鬼？大嫂你放开手，慢慢说。”这时我脖子后，突然传过来一阵凉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回答我。“红巾护法，长存不灭。红巾神将，重生嗜血！”

声音虽细，但在我耳边不亚于一个炸雷，因为实在是太近了，窗外有人！我急忙回头望去，一个黑影逃窜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