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还是不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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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朝堂。

达悟将军向魏恵侯汇报着魏韩边境近期的情况：“……君上，前几日韩军两万余人又侵入我魏国边境，攻占了我一个城池，掠得了大片土地。后多亏了庞冉将军率军浴血奋战，最终赶走了韩军，夺回了失去的土地。可是这一次，与以往的侵扰不同，他们这支部队非常凶猛残暴，所到之处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这支部队看似普通，但作战能力却非常强悍，虽然最后庞冉将军率军给了他重创，但我军也损失惨重，庞冉将军也身负重伤，虽已抢救过来，但要恢复健康也得假以时日。”

魏恵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小小韩国真是当我大魏国无人了吗？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边境骚扰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上将军庞涓手拿朝芴，走出行列，躬身答道：“君上息怒。请允许老臣亲自率兵去平了韩国，擒拿韩昭侯过来给您刷槽喂马！”

公子申走出行列，躬身答道：“杀鸡焉用牛刀？小小韩国何劳庞老将军大驾。君父，请允许儿臣带兵前往，把昭侯小儿给您绑来，随任您处置！”

中大夫翟剪手拿朝芴，走出班列，躬身答道：“万万不可——”

众臣大惊，不知翟大夫此时出来阻止是何用意？难道不怕得罪上将军庞涓吗？君上正在发火，不怕君上治他的罪吗？

上将军庞涓果然怒视翟剪，道：“为何不可？嗯——”

魏恵侯也是一脸诧异，问道：“翟大夫，此话何意？”

中大夫翟剪脸上毫无惧色，坚定地说道：“老聃老先生曾经说过，‘遵循道的原则辅佐君主的人，都不主张靠发动军队征服天下。穷兵黩武一定会得到惩罚。’两军交战，受遭殃的首先是老百姓。军队所到之处，百姓的生产遭到破坏，田地荒芜，荆棘丛生。就算是战胜了，也一定会有民生凋敝的荒年。”

上将军庞涓大怒，道：“那要我们军队何用？难道就让军队看着韩国小儿对我魏国入侵，对我魏国不断骚扰挑衅，对我魏国烧杀抢掠而无动于衷，任其妄为不成？！”

中大夫翟剪望着上将军庞涓，平静地答道：“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最好的用兵策略是，军队达到保卫国家安全的作用就可以了，而不是凭借军队逞强斗勇，随意发动战争，去消灭别的国家，绑来他们的君主。我大魏武卒不恃强凌弱，不自夸炫耀，不盛气凌人，别人侵略时，才会不得已应战而不是再去侵略别的国家。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残暴的，它的危害太大，人最可宝贵的生命权利会因此受到践踏。别说是人，就是自然界的花朵鸟兽都会因此受到伤害而厌恶它。”

魏恵侯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犀首公孙衍见状，快步走出班列，向魏恵侯深施一礼，又向庞涓躬了一下身，说道：“君上、上将军请息怒！翟大夫所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战争会让魏韩两国衍生出更大的仇恨、暴力和恐怖，战争动辄就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将我们辛苦得来的财富化为乌有，使国家贫困、凋敝！重要的是，经过申不害的变法，韩国也确实国富兵强了许多，我们这时候出兵，于国于民都百害而无一利！”

中大夫公孙龙见此时机，赶忙步出班列，朗声接道：“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正处在变法的关键时机，不论是国内还是边境都不允许有半点动荡和闪失。否则，咱们辛辛苦苦而来搞的变法将功亏一篑，甚至前功尽弃！就是因为韩国的变法，才使得其国富兵强，才有了与咱们一较长短的勇气和依仗。所以，这时候，咱们更得沉得住气，不能自乱了阵脚。他们为什么不断地骚扰我们？就是不想让咱们的新法很好地实施下去，就是不想让咱们的国家更加富强了，咱们越强大，他们 就越害怕。所以，咱们更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新法的贯彻执行和顺利实施！”

听到公孙龙的一段话，上将军庞涓也渐渐地平息了怒气。想想也是，当初也是自己大力支持惠施的变法。现在魏国最大的问题就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只有稳定了，才能确保新法的顺利实施。庞涓心里想通了，可面子上过不去，只得在嘴上找补过来：“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韩国小儿在我边境为所欲为？”

“那哪儿能呢？有您上将军在此，岂容韩国小儿在我边境放肆？！您负责外，我负责内。您确保国家的安全与稳定，我确保新法的顺利实施。给我三年时间，我定还您一个强大富有的大魏国。到时候，我绝对让您兵强马壮，这口气到时候您想怎么出就怎么出。如何？”惠施不失时机地边说边向魏恵侯和庞涓施礼。

“好！有您惠大夫这句话，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庞涓生平就佩服有能力的人，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庞涓再也没有一丝怨气，而且对惠施很爽快地答道。

魏恵侯听到惠施的高谈阔论，心情也是渐渐舒畅了起来。

“如果韩国小儿再来骚扰我大魏边境，惠大夫您说，咱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中大夫公孙龙这时突然将了惠施一军。

“是啊，老夫是打，还是不打呢？”庞涓也跟着问道。

魏惠侯饶有兴趣地看着惠大夫，静等他的答案。

“不打，也打。”惠施静静地答道。

众臣都直勾勾地望着惠施，就像惠施是什么怪物一样。“不打，也打。”这是什么话？不是废话嘛！自相矛盾啊！得——看他怎么说吧！

“我先让他们秋毫无犯，所以不打。但他们如果不听话，庞老将军再痛击教训他们不迟，所以也打。”惠施望着众人各自的表情，呵呵笑着说道。

“你让他们秋毫无犯，他们就秋毫无犯了？他们这么听你的话，是你儿子啊？”公子申挖苦惠施道。

“什么嘛个意思？”中大夫翟剪问道。

“游说！”惠施简洁地答道。

“游说？听说，韩昭侯刚愎自用，很难接受下臣的意见，更别说你去韩国让他听从你的建议，能不能见到他还很难说呢？”上将军庞涓望着惠施担忧地说道。

“我只要能见到韩相申不害，就能让他领我去见韩昭侯；只要能见到韩昭侯，我就能说服他不再骚扰我大魏边境！”惠施非常自信地说道。

“可是，你又怎么能让韩相申不害见你呢？申不害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啊！”中大夫公孙龙在一旁说道。

“达悟将军，你给大家伙儿说说吧。”惠施向达悟将军一偏头道。

“诺！据我们在韩国的卧底所搜集的情报说，韩昭侯对别的下臣的意见很难听得进去，但对韩相申不害的话却言听计从；还有，韩相申不害有一个小妾深得申不害的宠爱。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得了一种怪病很是麻烦，韩国境内的医师对此病都束手无策，韩相申不害也忧虑重重，烦恼不堪。最近又重金遍求各国医师，说能医好其小妾者赏千金……”达悟将军如数家珍地说道。

“所以，我要去韩国拜访韩相申不害，去给他的小妾治病，然后让他带我去见韩昭侯。公孙大夫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可以不信。是的，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去医好申不害小妾的病，可是，有个人定然有这个能力去医好申不害小妾的病，这个人我相信他！我已经派人去请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到我们这儿。”惠施说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个人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公子申过来猛插一嘴。

“他是我的发小——庄周！他是神医长桑公子的关门弟子，深得长桑爷爷的真传。”惠施朗声答道。

一提起庄周，惠施的心里都是暖暖的。

“就是在齐国稷下学宫，舌战各家门派，一鸣惊人的蒙邑庄周？”中大夫公孙龙问道。

“是我们俩，可好？”惠施瞪了公孙龙一眼，故作生气地着说道。

“对对对，是你们俩！是你们俩舌战各派，一鸣惊人！”公孙龙也笑着纠正道。

“不是他，还能有谁？”惠施呵呵笑道。

魏恵侯骨碌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蒙邑庄周要来我魏国？甚好！甚好！到时候，惠大夫您可得让他来见本侯一趟，本侯要向他请教一些养生的道理呢。”

“有机会也得请惠施让庄周给我看一看我的肩周病了。也不知是岁数大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肩周的毛病越来越重了，举宝剑也越来越吃力了。这在战场上如何得了，如何再能指挥千军万马？宝剑所指，那可是前进的方向，是胜利的保证。没有方向，千军万马如何拼杀？又如何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上将军庞涓此时竟然思绪万千，心潮难平了起来。

“君上您但请放心，我一定让庄周前来见您！让他与你一起探讨养生的道理。”一旁的惠施信誓旦旦地向魏恵侯保证道。

“好！好！哈哈——”魏恵侯开心地大笑道。

众臣也跟着嘿嘿乐个不停。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公子申一脸的阴晴不定，竟然默默无语。谁也不知道他此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