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双相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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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刀行街，倒是好痞性。”武俭一说，看也不看杨府的管家。

而身为吐蕃驸马的白茂行，看着那跪拜在地的无赖将军，又瞥了一眼杨府管家，说道：“明日面圣，正好与玄宗说一说，大唐的风土民情。”

杨府管家听着白茂行的言语，老眸泛着一片灰暗，指着跪在地上的无赖将军说道：“他并非是我相府中人，我来此只是为了看一看长宁坊的花灯。”

他心中知晓，此事可大可小，却不能牵扯到杨相的身上，先不论这个威德侯武俭，就这个吐蕃驸马，亦是惹不起。他亲眼所见，杨国忠对他毕恭毕敬。

“告辞。”

管家低首不语，也不看武俭的目光，自顾自的低着头，就往长宁坊的前方而去。

跪在地上的无赖将军，汗落石板，仰着头看着武俭：“小人有眼不识侯爷，罪该万死。”

武俭不愿过多纠缠，言道：“自己去大理寺领罪。”

他言罢，带着一众家人，就朝着前方走去，那浑身甲胄的金吾卫，自顾散开。

管家回府将此事，禀告给了杨国忠，杨国忠看着那管家，说道：“敬辞···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吧。”

那管家颔首，说道：“旧历二十年，在蜀州成都府的五圣坊，老爷与海爷赌骰子，输给了千手海爷，是老奴···。”

杨国忠没让这管家将话说完，再讲下去，可有点触景生情，拍着那管家的肩膀说道：“那时我也刚成婚，年纪尚小，就好吃喝玩乐，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福运倒是昌盛了。”

管家听着杨国忠的话，点着头说道：“这是老奴的福分。”

“你知道我的为人，一辈子就好一个赌字，一赌就是一辈子。”杨国忠将管家的身子扶直，说道：“你怎么就不赌一下，我站在你这头，不怕他武俭，亦不怕那吐蕃驸马呢。”

“老奴知错了，以后一定···。”

“不不不，赌家无对错，只有输和赢。”

“是。”管家抹了一把汗，头如捣蒜，身子又弯了下去。

“你回蜀州吧，置百亩良田，等我老了以后，我也好去投奔你。”杨国忠说着，负手而走。

管家听着杨国忠的话，心里虽不是滋味，可他太了解杨国忠的为人了。

他是个痞子，他是个色鬼，他也是杀伐果断的赌徒，他不敢再与杨国忠讲往昔情面，再讲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他也不会回蜀州，怕是在回蜀州的路上，就得命丧黄泉。

管家收拾好行李，带着金银细软，夜都不过，就出了杨府的大门，朝着灯火最明处。

杨国忠命人跟着那管家说道：“看他去了哪儿，只要他出了长安，你就···。”

他说完，伸出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杀了一下，不言而喻。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禀报道：“梅敬辞去了平康坊。”

杨国忠灿然一笑：“这老小子，与我真是臭味相投，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去花街柳巷走一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杨国忠伸了一个懒腰，刚有一点困意，就又听下人禀报：“相爷，那梅敬辞去了李林甫的府邸。”

杨国忠听着下人一句话，就跟坐在火上一般，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口中自喃道：“不妙，不妙。”

他踱步在内堂之中，想着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不敢让梅敬辞出了这个府邸。

过了半个时辰，杨国忠心火急躁，鼻孔冒血，命人打了一盆清水，洗了一把脸，才算是头脑清明。

“准备拜帖，去李相府上一趟。”杨国忠吩咐着。

就在杨国忠准备出门的时候，看着李林甫拄着拐杖，绑着梅敬辞，笑的如菊花一般，朝着杨国忠拱手，说道：“杨弟···夜不能寐吧。”

“哎呀，兄长知我，兄长懂我。”杨国忠说着，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梅敬辞，继续说道：“兄长，房中一叙。”

李林甫轻咳两声，将梅敬辞在他府上说的话，写在一方宣册上，说道：“杨相的家教，可是不严啊。”

杨国忠接过那一方宣册，看着他往日与朝中大臣，一笔又一笔的“贿往”，脑门上的汗，湿了他的衣襟儿。

李林甫闭着半眸，轻声道：“常言道，瘸子狠，秃子愣，一只眼睛最豪横。白脸无须不可交，矬子杀人不用刀。”

“杨相可不太会识人，你这管家算是全占了。”

杨国忠听着李林甫的揶揄，合上宣册，淡声道：“多谢李兄为我着想。”

李林甫摇了摇头，言道：“杨弟受陛下恩宠，就这册子上的事，扳不倒你。就算是玄宗降罪，只要贵妃还在玄宗的龙炕上，杨相也倒不了。”

“他也是不够聪明。”李林甫沉吟着。

杨国忠左手握右手，将大拇指竖起来，恭维道：“是不聪明，也不高明。”

李林甫听着杨国忠所言，淡声道：“明晚，有请杨贤弟去丹青楼一叙，还望左相赏光。”

他言罢，拄着拐杖就朝府外而去。

杨国忠长呼一口气，衣襟儿湿透，听着李林甫拐杖敲打石阶的声音，后背也湿透了。

“敬辞啊敬辞，你的记性可真好。”杨国忠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梅敬辞撑着怒目，骂着杨国忠的十八辈祖宗，就见下人，抬着一口乌黑的棺材，将梅管家装了进去。

“沉在府中的湖里，让他永远留在长安。”

一旁的下人，听着杨国忠的话，谄媚道：“沉在自家的腹中，怕是不吉利，不如让小人将他埋到城外的乱葬岗处。”

“我会怕鬼。”杨国忠厉目一掀，说道：“将他埋在乱葬岗，若是有人上错坟，不是也分他一份香火。”

谄媚的下人，听着杨国忠的话，命人抬着棺木，用马绳又将棺木缠了一圈，才将那棺椁沉湖。

眼看着湖底冒了几个泡，听着棺木的呜咽声，湖面还是如镜面平静。

杨国忠拍了一下那谄媚的下人，淡声问道：“你叫何名。”

内仆躬身道：“奴才名叫陈佑相。”

这也是他自己改的名字，杨国忠听着这内仆的话，琢磨着这个名字，说道：“本想让你成为内府管家，你还是去他家为奴吧。”

陈佑相一愣，想不出错在何处，就看着长安城的天，有了二分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