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6章 赵嬷嬷之死
紫兰苑里一如既往的破败，短短几日未打扫，已经有蜘蛛在墙角织了网。
萧华年一路走到紫兰苑门口的时候，周身的气势突如其来的逼人，脸色淡淡，目光犀利，浑身都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字。
赵嬷嬷作为下人，没有资格跟沈氏关在一起，只在主屋后方的柴房里，狭小逼仄的空间已经折磨了她好几日，现下突然被发出来，她倒有些不适应室外的空旷。
萧华年就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沈氏咿呀的叫骂声还从主屋断断续续传来。
赵嬷嬷看着眼前的二小姐，像不认识似的端详了好一阵子，才向着萧华年下跪请安：“罪奴赵氏，给二小姐请安。”
萧华年想起她和沈氏差点害了苏嬷嬷，就对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她目光冷冽地看着赵嬷嬷。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来见你？”
赵嬷嬷低着头回答：“罪奴不知，请二小姐明示。”
萧华年看着她：“翠萍昨日去顺心苑见我了。”
赵嬷嬷闻言身子一僵：“二小姐，老奴今日所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关翠萍任何事，还请二小姐慈悲，放了翠萍出府吧！”
萧华年轻笑一声：“你们母女二人倒是有趣得很，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赵嬷嬷面带迷茫：“二小姐这是何意？”
萧华年也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道：“翠萍昨儿求见我，让我给你们母女一条活路，用沈氏亲娘的身份作信息为交换。”
赵嬷嬷瞳孔骤缩，一脸不敢置信：“翠萍？她怎么知道此事的！”
萧华年漫不经心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们母女二人当面说吧！”
说完便叫人带了翠萍过来。
赵嬷嬷看见翠萍，猛然从地上爬起，上前狠狠地朝着翠萍的脸就是一巴掌：“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为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翠萍没有防备，被赵嬷嬷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她却毫不在意，只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卖主求荣？沈夫人她算主吗？哪个主子像她这样，出了事就只推出下人顶罪，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赵嬷嬷气的直跳脚：“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翠萍毫不退让：“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用为了你东奔西走，打死我，我也不用看着你为沈夫人替罪！”
“我们就一起被抬去扔在乱葬岗，倒省了棺材钱！”
赵嬷嬷气都喘不顺，伸手指着翠萍：“你……你这个不孝女！”
萧华年：“行了，别演了，我看着都头疼！要么就说正事，要么你们母女继续掰扯，本小姐就不奉陪了！”
赵嬷嬷被萧华年看透，讪讪地住了嘴，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动。
倒是翠萍，一脸淡定地看着她：“阿娘，我早就说二小姐定会识破，现在你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二小姐能保下我们母女。”
赵嬷嬷这才理了理衣裳，重新朝着萧华年跪下：“罪奴赵氏，给二小姐请安。”
这副态度，比方才，恭敬了不少。
萧华年审视着她：“说吧，看看你掌握的信息，够不够换你的命。”
赵嬷嬷恭敬道：“是，老奴定将知晓的全都告知二小姐，老奴的命不值钱，只求二小姐，给我这不成器的丫头寻个出路。”
翠萍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渗出泪意，跪在赵嬷嬷旁边，拉着她的手：“娘。”
赵嬷嬷拍了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转头对着萧华年开口：“二小姐，沈氏的娘亲，的确来自苗疆，据老奴所知，他是当年沈参将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赵嬷嬷细细地回忆着：“因是苗疆人，所以大部分将士都劝他，但沈参将却偏偏喜欢的紧，带回来之后便大张旗鼓办了喜事。”
“约莫大半年后，便生了沈夫人，沈参将喜得爱女，日日笑逐颜开，满月酒都大操大办。”
萧华年一脸不耐烦：“说重点。”
赵嬷嬷：“二小姐莫急，就是满月酒之后生的事端，满月酒第二日，那苗疆女子就告到官府，说沈参将强占民女，要求官府批准和离。”
“沈参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的一蹶不振，无心战事，直到后来遇到侯爷，才重回战场。”
“那苗疆女子自从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直到后来沈夫人暗算侯爷之前，奶娘去忘忧阁拿的药，还带回了沈氏的消息。”
“自那以后，就时不时的有信件从忘忧阁和沈府之间来回穿梭。沈夫人虽看不起她娘，却又不得不倚仗她。”
萧华年听出不对劲：“照你说的，沈氏今年三十有二，她娘至少也快五十出头了吧！这么大的年龄，还在忘忧阁？”
赵嬷嬷继续解释道：“二小姐有所不知，那苗疆女子修的一手易容术，有时化成垂暮老人，有时又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就连老奴都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相貌。”
“当年她摇身一变，就用了另一副样貌成了忘忧阁的花魁，后来老奴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前不久，忘忧阁的掌柜对她极为恭敬，她倒是像忘忧阁的东家一般。”
萧华年：“没别的了？你可知她为何抛下刚满月的孩子却栖身青楼？”
除了沈氏母亲会易容，赵嬷嬷实际上也没有说出来其他有用的信息。
她说的，跟萧华年推敲出来的，相差无几。
赵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不知，或许，奶娘会知道一二，毕竟她从小便跟着那苗疆女子。”
萧华年看着赵嬷嬷，疑惑道：“那为何后面你又去医馆拿药？”
赵嬷嬷叹了口气：“那药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跟忘忧阁，是同一个东家。”
萧华年心下失望，看来还是得从忘忧阁出手，好好查查那苗疆女子。
赵嬷嬷抬头看着萧华年：“二小姐，如今，奴婢知晓的，都已经全盘托出，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二小姐高抬贵手，只求二小姐仁慈，给翠萍一条生路。”
萧华年：“你先起来吧。”
赵嬷嬷却摇摇头，出乎意料的拒绝：“二小姐仁慈，老奴罪孽深重，只求一死，望老奴走后，二小姐能安顿好翠萍。”
说完她便一脸决然，狠狠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
烈性的毒药顷刻间在赵嬷嬷嘴里蔓延，待众人反应过来，赵嬷嬷嘴角已经渗出黑血。
翠萍瞬间崩溃大哭：“阿娘！阿娘！！你别走，阿娘，你别走啊，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阿娘，你为什么啊！你别丢下我！”
萧华年上前探了探赵嬷嬷的颈部，皱着眉叹了口气：“翠萍，赵嬷嬷……已经去了。就让她安心走吧。”
翠萍置若罔闻，依旧死死地抱着赵嬷嬷的身子：“阿娘，阿娘别怕，翠萍保护你，你不是说，你看准了西街卖豆腐的张全，想为我说亲吗？我都听你的的，我明日便去拖媒人提亲，阿娘，你起来啊，阿娘！！！”
翠萍哭的悲痛凄厉，萧华年也哽住了喉，前世最看不得的，就是病人离世，家属悲恸欲绝的样子。
她声音涩涩地吩咐如意：“去给赵嬷嬷添副上好的棺木，找个风水先生，好好选一块墓地，厚葬了吧。”
不管生前做过什么，都会随着生命的消亡而得到原谅，没人会跟一个故去的人计较，萧华年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