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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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宫里蝉声四起，搅得人不得安宁。

栖凰宫内，擦洗洒扫的宫女埋头苦干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此时大宫女黛星，正急匆匆地走来。

越是等级低，她们衣裳的图案花纹则越素净，遂恭恭敬敬地朝着行色匆匆的黛星行礼，“圣女姐姐好。”

身着浅紫色泡泡袖上衣，下摆是更深的黛色碎花裙的她急匆匆地走过，却是连一声也没来得及回应。

待她走后，几位小宫女才敢起身，带着不满的语气议论着。

“不就是圣女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说，如今宫女里属她最风光，也不知道能得意多久。”

“你说这几年陛下的病反反复复，还能好吗？”

这句话说完，身侧两位宫女立刻嬉笑起来。

“可怜了宋大人，长得如此风姿潇洒，卓尔不群，却被安排了冲喜，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年岁了……”

“哎……”几位宫女异口同声，遗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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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中，有过记载，“扶桑东千余里有女国，容貌端正，色甚洁白，身体有毛，长发委地，至二三月，竟入水则妊娠，六七月产子。”

西南夷，诸国各立，就有这样子一个神奇的国度，邛洲国。

东邻夜郎、且兰国。北靠大燕朝。这里女子数量高达全国七成，故女子主事，掌握国家政事与权利。但男子亦是国中重要部分，女子只能有一个丈夫，非死不可背离、抛弃。

王宫里，虽有男子，但大多品阶不高，从事着些没有出路的苦差事。而宫里，宫女想要熬出头，成为掌管宫中大小细则的女官总管，亦是很难。

凡是新王继位，在上朝朝拜之时，会一同册封四位品级不同的圣女。只有最出色的四名宫女，才有机会成为圣女，享有统领宫宇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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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烛火通明，昼夜不绝。菱花镜上倒扣着女子两弯似蹙非蹙的绢烟眉。

身形略显单薄的兰苡嘴微微动了动，唇上的微红点缀在苍白的面容上，醒目而突出，无怒无喜，无娇无嗔。斜靠在雕花床头，才慢慢缓过一口气来。

“陛下，该喝药了。”阿烨俯身在门口，毕恭毕敬地清了清嗓子。

“行了，你端进来吧。”里头传来女子气若游丝的回应。

黛星在一旁笑了笑：“多亏有你在，还能哄陛下高兴一阵子，像我，半天劝不动。”

阿烨凝眸苦笑：“是啊，陛下面前哗众取宠只会奉承讨好的内侍官，宫女的唾沫星子可都快把我淹死了……”

黛星作为目前王庭唯一的圣女，掌管宫中事宜，同样亦陪侍在陛下近侧，而阿烨作为宫中品阶最低的侍从，他自知自己已然是烧了高香才能侍君。

“谁敢说阿烨，我和谁没完！”黛星在一旁义愤填膺。

“行了行了，你也去忙吧。”他催促着，将药规规矩矩端了进去。

兰苡努力睁大了眼，最近她发觉身体越来越虚，连口水都没力气喝下，只能强打精神。

“陛下，今日的药，还需趁热服用。”

兰苡嗯了一声，手往床头茶几一摆，“先搁那，药苦，你可带糖了？”

阿烨毕恭毕敬地将药盏放好，这才谨慎地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糖，“奴才特地出宫买的，偷偷带两颗过来，知道陛下爱吃这家的糖。”

“锦夫人应该……不知道吧？”兰苡看着放置掌心的糖，低声询问。

“陛下放心，锦夫人不让陛下吃外头的东西，奴才自然守口如瓶，”阿烨认真回复，将药小心翼翼端上前，“奴才伺候陛下服药。”

兰苡摇摇头，近来喝什么药都不见气色，这些年来喝下不少，多一口少一口又有什么影响呢？

她甚至觉得，活着就是对她的一种处罚，她只不过在人间赎罪罢了。

邛洲子民人人皆知这么一个稀罕事，前任女君兰辛育有二女一子，而这二女自打出生便被浑天监使奏报，此婴不祥。

邛洲国人人信奉传说中的凤凰神女，认为她的预测百验百灵，国内上下亦修葺了不少稷坛宗庙，香火日夜供奉着。

二公主殿下兰苡，母亲生下她不过三日，父亲便暴毙离世。

从小到大她就听着宫里的流言蜚语，卑微慎言。后来的继父也离奇死亡，母亲更是接而辞世，这位人人唾弃的公主，也下落不明。

正当大家觉得这祸害终于除去的几年后，却被寻回了宫里。宫人又开始多嘴，被换了一批又一批。而对于这位传奇的公主事迹，描述得却又是愈发离奇。

──有人说，这公主定是在宫外几年修炼了邪术，又重回宫里，意图祸国。

──也有人说，这公主邪术修炼失败，疯疯癫癫，只能回宫，苟活于世。

谣言传了数年，直到某一日，这位公主的长姐，即后任女君的兰若，在某夜从城楼一跃而下，溅血身亡！

大家掰着指头数着，算算这公主究竟克死了几个人了，下一个可能会是谁。

此时，作为唯一的嫡公主，兰苡像捡漏一般，得来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君之位，若不是宫里叱咤风云的总管潘锦竭力扶持，排除万难，宫里宫外，早政局不定了。

兰苡回宫后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对于自己少时流落宫外的几年，印象全无，她是否真的修炼起什么邪术，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如今的事态发展，的的确确是她的原因。

她自认为，她有罪，她不配得到身边所有的关心与爱，就不应该活着祸害身边的人。

在宫里，她不过是空有其名却无实权的人罢了，就连如今，或许这人人唾弃的命格，又要白白祸害别人了。

回宫后的日子煎熬，她不甚走动，从未上朝，而对内却是将奏折全权交给王弟处理，自己每日里最盼望的，大概就是服药后，黛星和阿烨能给她带点甜食或饴糖，人苦，药苦，大概是唯一的甜头了。

自打前几日她落水后，她便越发焦虑。

啧啧……

貌似那未来的夫君，此刻应该比她更为急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