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1章 番外林鸢篇
林鸢与潘沐尘预计着半月后大婚,兰苡便给两人休了假。
只不过两人在朝中也是股肱之臣,又刚刚被兰苡升官不久,也实在是很难脱得开身。不过兰苡仍然给这两位全年无休的两位臣子,休了一旬的假期。
林鸢神情肃穆,虽一同坐在栖凰宫廊下闲谈,神色却愈发郑重,“陛下,无需那么久,待臣大婚后,次日便可复职。”
潘沐尘坐不住了,丢下手头的糕饼起身道,“小苡啊,一旬……也许、可能、大概……长了一点,不如,休七日吧,刚刚好。”
“两日。”林鸢浅抿了口茶,双眸凝视着手中的杯盏,眉头微蹙。
潘沐尘眸色愈浓,抬眼打量着林鸢脸上微妙的变化,“那……五日……五日也成呐……”
“三日,不能再多。”
“行吧,三、三日……也、也挺不错的……”潘沐尘舒眉展眼,呆滞地凝视着林鸢,痴痴地苦笑。
兰苡原本是叫他们两个来与自己说说话的,想不到她到头来,竟然是半句嘴都插不上。
不过看上去,兰苡暗自在心里觉得,潘二哥以后的日子呀,可惨了。
她的好奇心思全然写在脸上,硬是揪起藏于袖摆的手背上的皮肉,才让自己恢复了镇定,上扬的嘴角才慢慢拉了下来。
“如今锦夫人病重,你们早日成婚也是好的,还能借此喜气,给她老人家稍去一些,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想必知道了,身子也会感到轻巧起来的。”兰苡中肯地说着由头,却不经意见瞥到林鸢头上别着的一支银簪。
邛洲女子素来爱戴银饰,银饰犹如她们的生命一般重要,寓意也极好,象征着美丽、幸福、长寿。所以林鸢簪上也不奇怪,怪就怪在,林鸢平日里都只是用红丝束发,不仅衣着朴素,身上唯一能找到银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随声携带在腰侧的一枚银铃了。
“哎,林鸢,我怎么……瞧着你头上多了一支银簪子呀,还挺好看的。早该戴上的,瞧你一身打扮,实在是过于素了,连你袖口破了还缝缝补补了好几次,实在是不必如此节省的,”兰苡将双手托住下颌,靠在桌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整个人的气质都因为这簪子,不一样了呢。”
林鸢心虚地扶了扶簪子,嘴角不太自然地抿了一下,“今日要进宫,出、出门略着急了些,觉得这簪子颇为顺手,便……束上了。”
林鸢的下颌线条越绷越紧,“若是……陛下不喜臣这装束,臣回去就改,身为军中之人,本就无需在意发饰与打扮的,是臣在陛下面前唐突了……”
林鸢的话还没有说完,兰苡便早就从自己腕上脱下一对银镯,此刻轻轻地盖在林鸢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林鸢瞬间缄默了一瞬。
“我这对银镯,还是我母后送给我和姐姐的,一人一对,她的早已收好,我这一对也是前不久才寻出来戴上的,今日就送给你了,当作新婚贺礼了。”
兰苡注视着林鸢,神色缓和无比,如同一轮冬日的暖阳,极其温暖。
林鸢向来直来直往,还不太懂得要如何感激且满意地收下,虽然心里是高兴的,但她着实嘴笨些,好听的话也说不出口,说出的话,又词不达意。
“陛下,臣惶恐,且臣戴此属实奇怪,这银簪是我随手——”
“什么随手!”潘沐尘的思想仿佛一团遭受炙烤的炭,听着林鸢的每一个字都如坐针毡,“那是我在银饰摊子挑了好久的。我送你,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出随手这么伤人心的话?”
兰苡就差将才尝了两口的栗子糕给喷了出来,憋笑憋得有些难受,只见林鸢仍不明所以一般道:“质地偏软,用来束发远远不及红丝般容易,而且又易滑落……”
兰苡看着林鸢说出此话时,早就快被这两人的奇葩沟通笑得人仰马翻,搭着林鸢的肩膀笑了好一会,就差扑在林鸢身上笑了,用力咳嗽了两声,在林鸢耳边轻声道:“林鸢啊,他送你簪子,不是要你束发戴着去负甲练兵啊……”
兰苡近来才发觉林鸢在军事上干脆利落,不过……在感情上,可以说是,过于直白,还有一点……糙?
不过那怎么能叫糙呢,那定是潘二哥专属的风花雪月。
兰苡沉眸,朝着潘沐尘思忖了一会,“哦对了,启寒说他有事找你,可能是和你大婚操办的事情有关,你现在去紫央宫里找一下,现下应当在芮儿那。”
兰苡一旦严肃起来说话,其实还是有几分威严的,潘沐尘不敢耽搁,看了林鸢一眼,便起身离开。然而,不过是兰苡一时信口胡诌的,只能让宋启寒替她处理了。她不过是想将潘沐尘引开,好好和林鸢说说话。
说起来,这些年兰苡一直将潘沐尘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所以对待林鸢,她自然以嫂子来对待。
“快,和我说说,现在周围没人,”兰苡向林鸢凑近,略显得有些兴奋,“你们两个怎么就突然开窍了,若不是你们要大婚,我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林鸢说话的语气很是克制,“因为,他说他喜欢我,我觉得他也……还行。就这样。”
这话说的精妙,云淡风轻,又波涛汹涌。兰苡看着林鸢一脸镇定的样子,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几乎立刻脱口问道:“没了,就这么简单?”
她可以理解,林鸢说话一贯简洁精炼,可是描述潘沐尘,就用两个字,还行。就打发了?还有,潘沐尘之前不是还与她结下梁子拌嘴吗?这又是发生了何事?
“那……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兰苡突然有些底气不足起来,这两人莫非是因为常年领兵练武的原因,所以思想层面和大家都不太一样?这怎么比儿戏还要草率?
林鸢目光微动,随即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他。也是我先喜欢他的。”
“你是说,你先喜欢上林鸢的?”宋启寒放下手中收集了半日的卷册,才与兰芮共同将他们大婚所筹备的事宜罗列好,听闻此言,便将其放下,凝视了潘沐尘一下。
潘沐尘原先的确不喜欢宋启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昔日在校场上,被打得半个月无法下床的是他,如今在宋启寒面前,郑重其事的也是他。
他的确是希望兰苡安好,如今她也已大婚数月,当是极为幸福,他如今只会表示祝福。当然对于宋启寒,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了,如今倒是不会在私底下再说他的什么坏话。
“嗯?”宋启寒意味深长地看着潘沐尘,等着他把话说完。
潘沐尘仿佛在说什么光辉事迹一般,咳了几声,润了润嗓子道:“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
远在一年前,大燕当时适逢皇帝驾崩,政局不稳,朝内各番势力暗涌,诸位有实力夺位的亲王早就明里暗里将先帝的儿子折损得几乎全军覆没,连带着子嗣与女眷,全部诛连。所有皇储之位,只会落入先帝的手足手里。
邛洲虽与大燕并无直接的往来利要关系,但邛洲却是唯一一处与大燕国土接壤,而且地势极佳的地方,所以诸国皆喜从两处穿过进入大燕,所以在此地不足三十里的雒邑,成为了历代红家女将军常年驻守之所,以防周遭百姓受流兵战火等的牵连。
当时适逢入冬,远赴雁塞关的队伍预准备在此安营扎寨,他们一路行来,速度极快,但却是大家辛苦多日的结果,为的就是在敌军会趁乱攻入邛洲,伤及邛洲子民,必须先到,按兵不动。
军队穿行在稀疏的树林之间,风声与雪声搅得耳朵近日来都是一团的杂音不断回旋。只见一株株半朽姿态的老干虬枝正七荤八素地横亘与此地,林鸢等人认为,在此处安营是个极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