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吵架(1/1)

首发：~第24章 吵架

今年的灵安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听闻黄正清大学士花月巷杀人，还让儿子顶罪的事。还好没过多久就平反了关于黄大学士的谣言。

这还没安静几天呢，居然听说贺铭大学士深夜醉酒闹事，引得百姓纷纷驻足对他指指点点。众目睽睽之下被街边被风干而断的街灯杆子砸了一个正着。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好几波御医日夜不休地抢救，还是没抢救过来。一个风头正盛的当朝一品大员，竟然就这么去了。

看到贺府门口挂起的白幡，路人皆扼腕叹息。

一架黑楠木藏青色帘的马车停到贺府门口，仔细一看马车门口的小灯上赫然描着一个“刘”字。

刘潜竟然来吊唁贺铭了。这让所有人都有点意外。

众所周知，刘潜并不喜贺铭。在此次联手之前，他从未在外掩饰过对贺铭的不满。贺铭是个聪明人，也从来不在他跟前瞎晃悠免得引起首辅大人的不快。所以两人虽同在内阁，却并无私交。

依着刘潜的性子，也是向来不爱做这些面子工程的。这才让人生疑。

刘潜一身灰色袍子，他个头不高，须发皆白。本该是个泯然众人的老人。可他双目炯炯，精神矍铄，虽身量不高脊背却笔直，行走时犹如劲风。就算不认识他也会被他的气度折服。

刘潜来到灵堂，向贺铭的夫人致了哀，也为贺铭上了三柱清香。吊唁结束后，便乘车离去。仿佛真的只是来吊唁同僚而已。

他当然不只是来吊唁贺铭的，贺铭死的离奇。可偏偏他是众目睽睽之下受得伤，没有人动手。甚至连那杆路灯杆他都派人查验过，他查过工部的记录，的确是早有报修记录，只不过工部最近财政紧缺，这些小的，无关紧要的项目就拖延了下来。

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只是贺铭自己倒霉罢了。可在官场沉浸多年，直觉告诉他，此事绝不可能是巧合。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贺铭自己做了什么局，假死脱身。

可看贺府中人的模样，痛苦，悲怆，布置还带着一点仓促，甚至连棺木都用的只是一般的，显然是临时购置。这一切都不像是假的。

刘潜不禁怀疑起自己来了，是否真的是老了，多疑了。

多疑的不仅只有刘潜一人，还有国公大人纳兰朔。

他这几日在宫里早已经听说了黄正清的事，以及陈锦和的处理方式。他起初只是以为她心软才放过了黄正清。虽然与他的想法有不同，可他尚能理解。

可贺铭的死讯传来，他再也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理由。

“是你做的吧！”

纳兰朔第一次对着陈锦和冷下了脸。

陈锦和也是第一次知道，纳兰朔真的生气原来是这副模样。

说半分心虚都没有是假的，但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用最简单利落的方式摆平了一个大麻烦，也许有点不够光明正大。可那又怎样？

她梗着脖子，心里话脱口而出。

“是啊，那又怎样！”

纳兰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又跟他记忆里那个小女孩不一样了。

“你！你……”

他“你”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他叹了一口气，克制道：“陛下，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吗？是知法犯法，是草菅人命！”

陈锦和知道他的性子，端方雅正，不欺暗室。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事情都该有理可循，有法可依。所以，她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得到纳兰朔的支持。

可她还是不想示弱，她嘴硬道：“你也知道那个贺铭是什么人，你自己也搜集了他不少罪证，定他死罪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朕用了另一种方法而已，怎么就不对了？”

“那司法算什么！”纳兰朔痛心道：“若人人都似你这般不择手段，那要刑部、大理寺有何用？要国法有何用？”

陈锦和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她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朕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说他贺铭咎由自取，就算是他一身清白，只要我要他死，他敢不死？”

纳兰朔也开始不管不顾，他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由臣下说来是忠心，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暴虐凶残。”

“还有之前黄正清的事，他杀人，用他人顶罪，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全，你为什么就放过他了？你这是徇私！是罔顾法律！”

陈锦和怒火攻心，无处发泄。脑子一懵上去狠狠踢了纳兰朔一脚。

“滚！”

她见他不动，就上手狠狠推他。

“给我滚，给我滚！”

纳兰朔本就高出她许多，所以轻而易举地便反擒住她的双手。

“国公大人！”

“陛下！”

一直在一旁看着两人吵架，不知道是撤还是劝的星沉月落终于在纳兰朔动手的时候出言劝阻了。

夫妻俩口舌之争无伤大雅，可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就是她们陛下。

好在纳兰朔并没有像陈锦和一般完全失去理智，他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紧紧握住陈锦和的双手，但是看得出来也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他眼中的愤怒慢慢消退了一些，脸色也有所平缓。

他看着陈锦和张牙舞爪的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长叹一口气，才道：“我明白你想解决问题的心情，也知道你向来行事不拘小节。可如今，你是陈国之主，如果连你都不遵法度，任性妄为，那陈国子民是不是都可以效仿之？只要自己认为自己有理，便可以伤人杀人？长此以往，国必不国啊。”

陈锦和也冷静了一点。

看她似乎听进去了一点，他放缓语气又继续道：“况且，你真的就做的天衣无缝吗？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查出来，你下黑手谋害自己的股肱之臣，那还有人敢为你，为朝廷竭尽心力吗？”

听到这里，陈锦和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确实鲁莽了。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心里已经有了悔意。

“本来，若是搜集贺铭的罪证，让刑部与大理寺审理，还能把他手中的产业悉数查处、充公国库。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吗？如今……”

陈锦和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纳兰朔放开了手，走前留下一句：“陛下，你好好想想吧……”

纳兰朔走后，星沉月落赶紧上前查看她的手腕，仔仔细细翻来覆去查过，确认没有留下印子才放心下来。

月落拍拍胸口，没心没肺道：“国公大人发起脾气来也是挺厉害的嘛，我还以为他是泥塑的菩萨，从来不发火呢……”

星沉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用眼神示意她看看陛下，陛下心情明显不好，有点眼力劲吧。

陈锦和心情的确不好，纳兰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头萦绕。

她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纳兰朔说的就全都是对的吗？

对她来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对陈国皇帝来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