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章 庶子
“陛下不要怕,那是梁羡小将军。往后便是他在谷口关隘驻扎,以防宵小冒犯圣驾。”
赵公公强装镇定道。
刘丕忙问:“梁羡是谁?”
赵公公耐心解释起来:“他是梁昊大将军庶子,先前担任禁军偏将。此番领兵前来,必定是完成关隘布防,特意面圣禀报。”
刘丕笑而不语,常语有云,一个人越是缺少某种东西,就越喜欢炫耀这种东西。
庶子身份外加发配守关,梁羡小将军无非就是想给傀儡小皇帝一个下马威。
虽然还没有真正接触,刘丕还是断定,梁羡很有潜在价值。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不停地为失势者抱不平,源源不断给他希望,他将爆发出惊人的仇恨力量。
骑兵队跨过石拱桥,方才息马止步。
梁羡大约二十岁,轮廓神情与梁昊大将军十分相似,唯独缺乏老辣之气,丝毫没有贵胄子弟那种拉夸。
他看清刘丕等人,才缓缓下马,行了一个简单的抱拳礼,冷峻道:“末将参见陛下!”
赵公公抢先搭话道:“原来是小将军,你们方才那喊杀声,差点吓死小人咯。”
梁羡哈哈大笑起来:“赵公公,你有所不知。此地曾闹贼寇,本将军奉命镇守葫芦谷皇庄,自然得先声夺人,好叫那些宵小鼠辈屁滚尿流。”
赵公公奉承道:“小将军气度不凡,贼寇得知您在此,早已吓破心胆,纷纷落荒而逃。”
梁羡挥挥手:“此事暂且揭过,当初你我曾共同护送新君入宫,今后又需坚守葫芦谷皇庄,也算是同病相怜。”
“小人年老体衰,若能在此安度晚年,也算一种福分。往后还望小将军多多担待,陛下虽然年幼,也必定会感念小将军的守护之功。”
“往后?”梁羡有些自嘲,似乎觉察到语气不妥,忙改口道:“往后事往后说,现下却有一件急事,需要公公助我。”
赵公公信誓旦旦道:“小将军只管吩咐,小人必定竭尽所能。”
“事关重大,不如……”
两人相视一笑,屏退众人,径直在马车旁边低声细语起来。
刘丕离得近,加之有心倾听,很快便了解整件事情原由。
葫芦谷皇庄乃大蕤皇家重地,谷口关隘则是咽喉所在,历经十多次加固与扩建,可谓固若金汤。
近十年来,梁昊大将军把持朝堂,两位先帝相继驾崩,葫芦谷皇庄自然被荒废闲置,平时只剩几名老奴打理。
谷口关隘没了守军,营地历经风吹雨打,开始陆续倒塌。
时至今天,只剩一堆腐朽的木梁,守军根本无法驻扎。
朝廷自然知道实情,昨夜便拨发了建造物资,今晨已有一批抵达。
奈何修缮需要不少时间,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五个月。
梁羡带人探查全谷,最后发现,小溪右岸的庄奴居住区尚有不少并未完全倒塌房子。只需简单收拾,便能住人。
谷口关隘距离此处两里地,有直道横穿相接,守军在此临时驻扎,既能避免守军露宿山谷,又不会影响巡防与施工。
众所周知,刘丕是傀儡小皇帝。
背地里,其言行举止犹如过眼云烟,但表面上,大家仍需做足功夫。
梁羡作为守将,直接在皇庄行宫对面驻扎,本就是一件犯忌讳的大事。
现在碍于其父梁昊的权势,无人敢多说什么。万一以后产生变故,定然有人将此事当做梁羡欺君犯上的致命把柄。
“此事可大可小,需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赵公公犹豫起来,即便梁昊大将军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也不敢公然派兵到宫墙外驻扎。
刘丕想都没想,这种问题,对保留前世记忆的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赵公公,朕想看骑马打仗,你让梁羡大将军带人打仗给朕看,好不好?”
赵公公眼前一亮:“遵旨!小人这就写手谕,让梁羡小将军带兵住到对面,然后表演骑马打仗给陛下看。”
刘丕装作不乐意起来:“赵公公,你听错了,朕 说的是大将军,梁羡大将军,朕才不喜欢看小将军骑马打仗哩。”
赵公公急忙称是:“陛下金口玉言,小人这就改过,将手谕写给梁羡大将军。”
“这还差不多。”刘丕打起哈欠,伸展着懒腰,“赵公公,朕累了,想到里面睡一觉,你记得让梁羡大将军快点搬过来哦。”
“梁羡大将军立刻便搬过来,小人这就带陛下到行宫内歇息!”
赵公公朝梁羡点点头,走近马车,将刘丕扶下来,并将帆布袋拖下来,抱在怀里,生怕有所差池。
梁羡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刘丕与赵公公等人便径直走进皇庄行宫。
“梁羡大将军,也不知道这个名头对他杀伤力如何?”刘丕边走边想。
在这个世界里,十五岁行及冠礼后,便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梁羡身为大将军之子,二十岁还是禁军偏将,现在更是沦落为关隘守将,弃子身份不言而喻。
不用妄想梁羡会顾及父子之情,估计他心底最想做的,就是将父亲梁昊大将军踩在脚底,自己当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对付有野心的人,就要给他画饼,而且越大越好,最好是超出他的想象。
杵在原地的梁羡似乎明白了什么,纵身下马,远远地朝刘丕和赵公公拱手高喊。
“末将这便安排驻扎事宜,恭送陛下!”
抛开梁羡不谈,踏入皇庄行宫,刘丕瞬间只剩一种感觉,那就是大。
不同于皇宫的气势恢宏,皇庄行宫给人一种园林府邸的安逸典雅。前世长期寓居城中村出租屋,刘丕此刻唯有惊叹。
正当他打算以走马观花的方式熟悉皇庄行宫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乌泱泱的人影。凝神望去,竟然是群邋遢的小乞丐。
这些小乞丐都在十岁左右,披头散发,双目无神,衣衫褴褛,在两名老嬷嬷的呵斥下,如同木偶般往前挪动着。
恶臭夹杂着血腥味四处弥散,像极了村里沤农家肥的露天旱厕,熏得刘丕有些眼冒金星,差点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