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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意气生
袁化境恼羞成怒,“不要在这里摇唇鼓舌!”
改艳抿了抿嘴唇,妩媚笑道:“陈先生也不给我机会呀。”
宋续咳嗽几声,提醒你改艳就算要闹幺蛾子,也别在我们地支结阵对敌的时候,陈先生收拾你一个,就是收拾我们。
隋霖、陆翚几个俱是头疼得直接揉眉心。
陈平安置若罔闻,想起一事,问道:“有没有预备一副合适的皮囊?”
袁化境点点头,“有一副九境武夫的妖族肉身,是用战功换取来的,一直没机会找到合适的傀儡。”
陈平安便让袁化境取出这副肉身,再将那蔡玉缮从幻境中丢出,塞入妖族肉身中。
不用陈先生提醒,袁化境便一剑削掉了“蔡玉缮”的脑袋,后者瞬间沦为傀儡。
袁化境惊喜道:“灵智极高。”
也不管袁化境那处洞府如何安置蔡学士,一袭青衫来到一座古遗址的点将台,意态闲适,双手笼袖,拾级而上。
余瑜就站在这边,她拎着一只长竹筒,里边搁放着一杆杆用以发号施令的彩旗,还有几枝锈迹斑斑的古老箭矢夹杂其中。
余瑜,戌。
兵家修士,境界不高,年纪虽小,她却是地支一脉的智囊,她也一贯以狗头军师自居。
少女来自上柱国“马粪余氏”,在家族辈分不低,皇后娘娘余勉若是回家省亲,都要喊她一声姑姑的。
余瑜本来是最不怕陈先生的地支修士之一,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被陈先生将他们所有人给“砍瓜切菜”了一次又一次的,她都不虚的。不是我的排兵布阵有问题,实在是陈先生过于老谋深算、阴险狡诈了嘛,兵无常势,不愧是坐镇避暑行宫的末代隐官。
但是先前出现了一场变故,有那在国师府担任文秘书郎的余氏嫡房子弟,竟敢串通同僚,勾结外人,在崔瀺卸任、陈平安尚未补缺期间,试图用一些看似高明的官场手段,在规章制度之内彻底掌控两座官厅,以此悄悄架空整座群龙无首的国师府,徇私舞弊,谋取更多的隐形权柄。
此人被容鱼和符箐揭发之后,很快就被丢到刑部吃了牢饭。
很快余氏家族就有了那场变故,一场有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就在门外等候结果的家族祠堂议事,何其愁云惨淡,最终结局,就是马粪余氏彻底退出了大骊边军,此外接下来整整一代人的仕途就此断绝。上柱国余氏,在接下来大骊朝廷二三十年之内的风云变幻,总之他们都将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京城和地方官场上都不会有余氏官员的任何声音。
所以余瑜现在见到陈先生,就很怕了。
此刻瞧见了青衫长袍的陈先生,余瑜几次欲言又止。
余瑜的肩头之上,站着那位“剑仙扈从”,感知到主人的混乱心境,他便转动脖子,眼神冷漠,盯着那位坏了主人道心的罪魁祸首。
忘了是谁说过,我们的“记忆”,就是一场发生在人身天地之内的道化。
陈平安说道:“因私废公,胆子不小。余军师确实一如既往的心宽,都敢不把一位十四境当回事了,撇开境界不敢,就你这份道心,得有十五境?”
余瑜脸色微白。
陈平安自言自语道:“马粪余氏出人才。”
余瑜使劲绷着脸色,小姑娘既惶恐又伤心,只是不忘拍了拍肩膀,让那位扈从稍安勿躁,惹谁也别惹陈先生。
有地支成员想要提醒心神不宁的余瑜,只是想到陈先生就在她身边,想一想还算了。
委实是陈先生这句话,可伤人了。
是说那个连累整个余氏家道中落的“年轻俊彦”,他还闹了两个笑话,一是在国师府官厅,走路踉踉跄跄,就跟抽筋似的,而且绝对不是演戏。
二是他到了刑部大牢,余氏家族的老人去探望,给了他一个几乎可算明示的暗示,既然你该揭发检举告密的,反正都已经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就算是给了朝廷一个交待,那你现在就该给自己的家族、给大骊王朝的马粪余氏一个交待了。
结果这家伙本该撞墙也好,拿筷子捅死自己也罢,他都不做,舍不得死,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就是不肯自行了断。
余瑜听到这件事后,差点就一个没忍住,去刑部牢狱那边亲手做掉他。
如果不是宋续察觉到她不对劲,立即出言劝阻,余瑜就该吃牢饭了,这趟远游斩鬼,就是立功赎罪。
陈平安淡然道:“余瑜,你不如多学学宋续,他才是真正的明白人。记住,越是心宽之人的一二心窄处,会让人很难受的。”
余瑜惊讶无言,本以为陈先生会雷霆震怒把她骂一通的,不曾想反而是句劝慰人心的温暖言语,小酒鬼的她,跟喝了一大壶米酒酿似的,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少女闷声说晓得了。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才多大岁数,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休要自讨苦吃,只管一门心思修行。真想要为谁遮风挡雨,总要自己先学会躲雨,以后才能帮别人撑伞。”
余瑜咧嘴笑起来,心一定,少女的心情便舒畅了,她朝那改艳和韩昼锦一挑眉头,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
韩昼锦已经下定决心与那榆木疙瘩明说,便不理睬余瑜的挑衅。改艳却是很捧场的,故作伤心欲绝,泪眼朦胧,泫然捧心状。
陈平安喃喃低语道:“少年少女们的肩头,不要着急,先挑起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
好像陈先生说过了这句话,蜷缩的心情也跟着舒展起来,就像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余瑜好奇万分,轻声问道:“若是陈先生倾力出手,是不是就可以一击毙命?”
陈平安说道:“我只是飞升境,不是十五境。”
陆翚道场是一座高耸入云的藏书楼,仙鹤盘旋云中。
陈平安来此登高远眺。
陆翚,酉。
儒生,曾经求学于旧山崖书院。陆翚既然是儒家练气士,大道根脚,还是一位青冥天下那边被白玉京列为贼寇的“一字师”。
不过陆翚一直不清楚自己“俗世”的真实身份,是那中土阴阳家陆氏的偏房庶出子弟。
简而言之,他与真名陆绛的大骊太后“南簪”都能攀上亲戚。
在大骊国师庆典期间,陆神去了趟太后娘娘南簪那边,这位都快当了“十四境候补”三千载了的陆氏家主,算是亲自帮她一笔勾销了族谱上边的“陆绛”。
见他一副比余瑜更加如临大敌的样子,陈平安忍俊不禁,笑问道:“见过你家老祖宗了?是顺势认祖归宗,还是犹豫不定,跟曹侍郎好好商量一番?”
陆翚也有些尴尬,照实说道:“不敢隐瞒陈先生,下属顺坡就驴,认了个便宜祖宗,不认白不认。”
陈平安点点头,“见好就收。”
陆翚说道:“陆神没有骗我什么吧?”
陈平安说道:“他不敢。”
陆翚如释重负。天上掉下个老祖宗,赚了。若说“陆绛”因为身份的关系,难免顾虑重重,他陆翚有什么可担心的?
关键是既然陈先生都没有异议,那他还矫情个什么劲,下次再与陆神见面,给老祖宗多磕几个响头都无妨。
其实以前的陆翚不是这样的,也曾是个持身极正、行事规矩的读书人。自从上次被神性陈平安收拾得比较惨,就彻底不拘着言语性格,听说连酒都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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