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退学重生(1/1)

首发：~第2章 退学重生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放烟花，嘭，啪，唰唰，噗呲噗呲。”

那个语音还在脑子里不停地说话，非常烦人。

周想娣仔细辨别，这声音与女儿不是很像，真要说像，倒像是女儿四五岁时的奶娃娃音。

不过奶娃娃音都差不多，她也不是很确定。

“妈妈向前飞，女儿永相随！嗖嗖，小翅膀挥挥，呜——”

周想娣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喊道：“闭嘴！”

“好棒好棒，妈妈生气了！妈妈加油！”

周想娣好想伸出手捂住这个声音，可是她周围只是一片空气。她前后打量，想找出这个烦人的小东西，却发现阿花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似乎没有动弹过。

她忙往前看去，自己阿爸的身影竟然还在前头，头上的灯也不闪了，明晃晃的亮着。

她喃喃道：“时间……停了？”

“对呀对呀，妈妈在和阿宝说话时，时间会暂时停止。这样阿宝可以和妈妈独处哦，是不是很贴心呢？”

阿宝，是周想娣女儿的小名。

当然，她已经有十多年没这么叫了，自从女儿上学，她都习惯连名带姓吼她，要不然还真镇不住。

这一句“阿宝”，让周想娣对这个声音生出了极大的信任感。

她突然感觉头不疼了，胳膊也不疼了，从被阿爸追开始就一头浆糊的脑袋也清醒了。

在“妈妈想不想阿宝呀”的黏腻噪音中，周想娣仔细琢磨起刚才听到的话，那些晦涩的词她不懂，却快速抓取到了一个关键词。

重生。

她……重生了？

她一下子生出戒备之心，又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法？

似乎是能听到她的心声，那个声音马上接话：“怎么能是诈骗呢？四十岁的妈妈一穷二白，又老又胖，脾气贼差，女儿贼丑，阿宝又能骗走什么呢？”天真软萌中混杂着做作的伤心欲绝。

周想娣被这句话气得不轻，脑子里“嗡”的一下气血上涌。可是，这个假阿宝说的……也是事实。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一下子感到，触感不对。她的皱纹呢？她手上的老茧呢？

“不用怀疑，妈妈现在是水灵灵的十七岁哦，这波不亏吧。”

十七岁……那现在是……1981年？

“冰狗！”

随着这个开心过头、透着虚伪的声音，周想娣脑海中的记忆快速醒来。

2004年7月，周想娣四十岁生日当天，丈夫告诉她，自己创业又搞砸了。她绝望地听着丈夫真假掺半的话，心里越来越灰败。经过几次创业失败，家里早已捉襟见肘，现在又搞坏人家一台挖机……楼下还躺着个不能自理却牙尖嘴利的婆婆……连唯一能带来安慰的女儿，期末成绩也掉出了前100名，她可是要中考了，还怎么指望得上呢？

她想了一夜，一气之下犯了糊涂，吞服了一整罐的安眠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死成，只记得迷迷糊糊的，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田埂上哭。

她永远记得这一天。

早上阿爸告诉她，弟弟阿峰要上初中，妈妈也要生了，中考就别参加了，反正女人读书也没什么用。

她强撑着满心的委屈和不忿，去学校参加完忆苦思甜活动，跟班主任说了，就狼狈地离开了学校。她在田埂上哭了半天，怕晚饭迟了阿爸又要抽她，就匆匆回了家。

她就着昏暗的天光开门，缩着脖子预备好接受阿爸的鞋底子，却发现家里没有一盏灯。她拉了电灯绳，只传来一声“咔哒”，堂屋的灯却没有亮。

她摸到了供桌上的煤油灯，又摸着一盒火柴，里面还挺满，她就放心划着了一根，正瞥见桌上弟弟阿峰用香灰写出的四个字：“妈要生了。”

这是他们家独特的“留字条”方式，不费纸墨；又因着家里人都有早晚点香的习惯，能保证信息被及时看到。

她也顾不得点灯，将火柴梗子塞进灶膛，将蓝布罩衫脱了，扯下妈妈的一件破布衫换上，往卫生院跑去。

卫生院黑乎乎的也不舍得多开灯，阿峰小小的身板正蹲在门口唯一的灯下头写作业，见她来，说了一句：“妈妈生好了。”她正要问妈妈身子怎么样了，阿爸在缴费口看到她，冲过来一巴掌打上来：“妹停妹停，哪能又生了个赔钱货！”

周想娣饿了一整天，又跑了一路，阿爸这一巴掌，她直接撞到被薅秃了马赛克、坑坑洼洼的承重柱上，人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记忆到这里就停止了。

难道说……她真的重生了？四十岁的自己自杀后，回到了被阿爸打死的十七岁的自己身上？

她心中升起熊熊怒火。槽，老娘被自己亲爹打死了？

记忆里阿爸的那句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妹停妹停，哪能又生了个赔钱货！”

她看向阿爸一动不动的背影，在心里嘶吼出声：“什么妹停，是周梅亭！”

周梅亭这个名字，是她央着最喜欢自己的方老师在初一那年给自己取的。老师想了好几个，与父亲沟通了无数次，才终于定下了“梅亭”两个字。

“东风吹雨雨吹花,洗却阴沉放月华。”方老师当时只是说这个名字也很衬她。

她不知道阿爸能答应下来，原来还有这层想头，与她的本名“周想娣”如出一辙。

阿爸去世后，对他的怀念就多过了憎恶，周想娣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阿爸给她带来过多少伤害。

她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枉为人父……”

“就是，呸！”系统奶声奶气地说，“珍惜重生机会，打脸离谱亲爹。让机会不再等待，让过去不再抱憾。勇敢妈妈冲冲冲，狗，狗！”

周想娣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冷笑一声，下定决心。她也不再怀疑脑子里的这个声音了，不管是自己撞坏脑袋了，还是做白日梦，反正她又是自杀又是被亲爹失手害死，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即便大梦一场也不可惜，先怼完再说。

她大步向卫生院跑去。当她迈动步子，前头阿爸头顶的那盏灯也重新开始闪动。

她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卫生院的灯，而是直直顶在阿爸头上的。

“这是怒气值进度条哦，全世界只有最伟大的妈妈才能看到呢。只要妈妈通过努力，将自己或者别人的怒气值积蓄满，阿宝就会送妈妈礼物哦。妈妈的背包里现在已经有一份新手礼包了，要不要打开看看呢？”

周想娣边跑边想着，那就打开看看呗。

“获得生存初始资金二十元，世界名著《成为熊孩子》一本，打死老师傅拳法一套。”

二十块钱？这也太寒碜了……

不对，这是1981年，如果没记错，猪肉还不到一块钱一斤，一根油条才四分钱……

那，那个什么打死老师傅……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