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一个属于死人的账户(1/1)

首发：~第258章 一个属于死人的账户

"你要见他吗？他现在就在医院外面。"

周南音立刻点头，但紧接着，她便猛地摇头："不，我不能见他，我没有脸面见他，我害了池家，害了我的儿子。"

"池焰会理解你的，他会理解你的身不由己。"

"那也不行！"周南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不能认一个背叛池家的妈妈，他不能背上我这样一个污点，绝对不能！"

"我求求你，不要让池焰来见我，我毁过他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周南音有苦衷是事实，她背叛了池家，间接害死了三十五条人命也是事实，原谅或者不原谅，对于池焰而言，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原谅，对不起枉死的三十五条人命，对不起池家，还会背上白眼狼的骂名，池焰或许不在乎这些，但周南音在乎。

她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再经受任何一点波折。

可如果不原谅……一个孩子要如何不原谅自己的妈妈？

越清晏再次沉默了，她无法替池焰做出承诺："周阿姨，我会将我们的对话如实转告池焰，至于要不要见您，只能由他自己做决定。"

周南音卸了力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难过，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跟池焰再见一面，但理智告诉她，这并非明智的选择。

或许，应该将决定权交给池焰自己，那毕竟是他的人生，而不是她的。

越清晏离开了精神病院，在临走前，她在周南音掌心画了一道符咒，告诉她，如果遇到任何问题或者危险，就用力攥紧拳，她会来帮她。

她像来时那样离开，经过一间又一间被药物强制陷入昏睡的病房，里面关着的，又会是怎样的不幸和苦难？

她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

"……事情就是这样。"越清晏如实转告了她的所见所闻，尽可能客观地陈述了事实经过，避免掺杂任何个人的情感因素。

她并非当事人，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百分百共情池焰的痛苦，她不能用自己的价值和情感判断，来左右或者审判池焰的选择。

夜色爬上车窗，钻进车内，融化在沉默之中。

"越越，我很庆幸，我的妈妈没有抛弃我。"

她只是被困在了精神病院，她只是以为他死了，她并没有抛弃他，并没有不爱他。

缺失的爱意被寻回，崩坏的人生得以重建，心脏上的空洞被填满，荒原的废墟之上，鲜花盛开。

越清晏小心翼翼地将池焰抱进怀里，笨拙地轻轻拍着他的背，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脖颈间。

在天道为他们书写的悲惨人生中，是来自亲人和朋友的汹涌爱意，冲破了冷冰冰的规则辖制，拯救了他们。

如果越清晏没有被许见山捡走，如果真正的越奚没能回到这个世界，如果越家人早已放弃了调查和寻找……

如果池焰没能拥有殷灼这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他不曾认识越清晏，如果他的妈妈真的不爱他……

天道算准了一切，野心、贪欲、杀戮、争夺，但它忽略了爱本身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切，也可以重建一切。

"我见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好可爱呦，软软糯糯的，感觉很好欺负。"

池焰身子一僵，抬头看她，眼神一瞬间变的危险："好欺负？"

"对啊，跟白玉团子一样，如果抢走你的陀螺，大概会蹲在地上哭吧。"

"想看我哭？"意味不明。

"唔，"越清晏诚实地点点头，"想看池小焰哭。"

"池小焰哭你是看不到了，不过……"池焰靠过去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越清晏瞬间羞红了脸。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笑声溢出胸腔，池焰攥住她的手，眉宇间的阴霾消散，轻声哄道："好，说正事。"

他将电脑转向越清晏，屏幕上显示着一份类似于登记表一样的表格。

"这是什么？"

"我骇入了这家精神病院的内部系统，拿到了病人的详细资料，查到了为我妈妈支付治疗费用的账户。"

"是谁？周家吗？"

池焰摇了摇头，眼中漫上几分兴味："这个账户属于一个死人。"

"死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九年前在监狱中死于械斗的罪犯。"

越清晏突然联想到那个左眼下方有一道寸长刀疤的男人，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池焰调出了那个账户拥有者的身份证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并没有那道寸长的刀疤，但是不难辨认，他和越清晏在周南音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就是他，是他把周阿姨送到了精神病院，可他是在为谁办事？"

死人的身份并不难解释，沈耀光不也死在了监狱里，但仍然好好地活在监狱外吗？更何况还是监狱管理条例并不健全的九年前。

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是谁？

"殷灼已经在查了，天亮前就会有结果。"

"那周阿姨这边呢，你打算怎么办？"

池焰沉吟片刻："我会安排人进到精神病院照顾她，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将她接出来。"

大战在即，躲在所有人视线之外，才是更安全的选择。

"这样也好，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之前以为你和池爷爷是因为当天没有在老宅，所以幸免于难，但咒法既然是作用于八字，那就不受空间地点的限制。你是因为佛骨的缺失导致命格残缺，可池爷爷是为什么？"

池焰敲了敲隔板，前排的司机适时发动起车子，汇入溶溶夜色。

"爷爷他出生在战乱年代，莫说出生时辰了，他连具体哪一天都记不得，便把参军的日子记做了生日，所以，无人知晓他的八字。"

"竟然是这样……"越清晏掩面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她在车上总是很容易犯困。

池焰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乖，睡吧。"

越清晏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毫无防备地安心睡去，像一只秋日午后太阳下餍足的猫咪。

不掺杂丝毫暧昧的温情在狭小的空间内发酵，池焰无比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驻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