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63章 上位者的底气
时间很快就到了认亲礼那一天,在西楼办如此大规模的宴会显然十分不合适,而越家老宅又多年不曾住人,地点便被定在了池家老宅。
这也是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一点,许多人甚至借此猜测池越两家是否达成了更深层次的合作。
但其实,选在池家老宅,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试探沈家。
越清晏的礼服是秦伊澜挑的,清浅的水绿色,像是透过浅碧色的春水偷看湖底湿软泥土上的青荇。
裙子的面料是半透明的桑蚕丝,层层堆叠,不仅不显得累赘,还营造出若隐若现的朦胧感,走动间,裙摆荡漾,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
同色的绑带细跟鞋,交映生辉。
裙子整体的颜色透着独属于少女的稚嫩,可偏偏左腿处是大开叉的设计,像是剥开碧绿的莲衣,露出了隐在其下的白嫩莲子。
水绿色所造成的不谙世事的天真感,面料和剪裁营造出的蛊惑人心的性感,两种相互矛盾的特质相杂糅,动人心魄。
池焰突然不想举办所谓的认亲礼了,恶劣的占有欲翻腾,他只想将越清晏藏到他为她所铸的城堡之中,以免遭世人的觊觎。
可是他不能。
她是荒芜月壤之上盛开的唯一一朵玫瑰,她是他的玫瑰,但她同样属于山川日月、宇宙星河,属于她自己。
有的玫瑰喜欢生长在温暖的室内被人呵护,但有的玫瑰偏爱悬崖、荆棘和自由呼吸的空气。
而越清晏无疑属于后者,他不能毁掉他的玫瑰。
"好看吗?"越清晏仰头问他,带着细闪的眼影将银河揉碎在她眼中。
"好看,好看到想把你藏起来,"池焰压低身子,沾满情欲的声线听起来压迫感十足,"越越,我大概会嫉妒到发疯。"
他停在距离越清晏不过两公分的位置,用眼神细细描摹,从波光潋滟的眼睛,到红润的双唇,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如此不堪一击过。
像是一朵裹了蜜糖的罂粟,一旦沾染,便再也戒不掉。
而他,甘之如饴。
"给你准备了礼物。"池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对戒指。
银丝缠绕的戒托之上,停留了一只造型精巧的鸟儿,这是女戒;男戒则被设计成了树藤的样子。
蓝桉已遇释怀鸟,出自泰戈尔的一首诗。
蓝桉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树木,在其生长的周围,不允许其他植物生存,其树冠之上,也不允许任何飞鸟走兽停留。
只有释怀鸟,是唯一的例外。
但释怀鸟,却并非只单独停留在蓝桉树之上。
这代表了独一无二、倾其所有的爱情,我爱你,便只爱你,但我不会以爱为名绑架你的意志和自由。
蓝桉独属于释怀鸟,但释怀鸟属于天空和丛林。
"池焰……"越清晏意外地看着戒指,不知该作何反应,"你不会是要跟我求婚吧?"
"如果我说是呢?"
越清晏抬头看他,试图分辨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池焰看出了她的不安和无措,轻轻叹了口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越越,我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在我们之间,拥有主动权的,永远都只会是你。"
他刻意放缓了声线,说着动听的情话,每当这种时候,越清晏便觉得头脑晕眩无法思考,她抬起手,任由池焰将戒指戴到了左手中指之上。
其实不仅是表明态度,还有宣示主权的意味,尤其是在今天这种特殊的场合。
……
池修岩一向是再低调不过的性子,即便是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没在家里办过如此盛大的宴会,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池家老宅的苏州园林风光。
不过九点过半,手持邀请函的宾客便已经陆续到达,三三两两地聚在花厅应酬闲聊,不多时,一群看起来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的人走了进来。
越清晏给非处局送了帖子,也给包括循一派在内的玄宗送了帖子,既然要乱,那不如乱的彻底一点。
认亲礼定在了十一点,但十点左右,宾客便已经基本到齐了,只有贺苡芙跟孟姝是卡着点到的,因为担心被沈家人认出来,借故赶出池家,所以她们几乎算是最晚到的。
而为了博得其余人的同情,她们也没有挑选多么华美的礼服裙,而是选了朴素但又尽可能得体的着装,只是混进珠光宝气的人群之后,便在无形中被衬托的灰头土脸。
十点五十,越司孟、越司涟和越司铮出现在了花厅,越家三兄弟罕见同框。
人群变的蠢蠢欲动,想上前敬酒搭话,却又被三人的气场慑住,不敢轻举妄动,犹豫间,越司孟已经带头走到了池修岩和秦应宽面前。
京城四大家族之中的三大家族聚在一起聊天,唯独沈家被晾在了一旁,形单影只。
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池沈两家之间一向亲密的关系,好像隐隐出现了裂纹,若其余三家联手孤立,那么沈家怕是独木难支。
沈崇先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一大早便带着沈家人赶到了池家,就是为了卖池越两家一个面子,但他万万没想到受到了冷遇。
无论是池修岩还是越凤瀚,都没有露面接待他,只随便打发了个管家来,也多亏他多年积攒的养气功夫,这才没当众撕破脸。
但这么多年的权力争斗,也炼就了他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他可以笃定,池越秦三家绝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利益合作。
只是他知道了有一把刀悬在他头顶,但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更不知道会为何而落下,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浮沉感。
沈崇先绷着脸坐在红木圈椅上,一言不发。
十一点,认亲礼的主角——越清晏挽着越凤瀚的胳膊绕过连廊,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经过连廊时,恰好风起。
夏风吹过开满荷花的池塘,缠上她水绿色的裙摆,层层叠叠的裙摆漾起波纹,一圈一圈,荡到人们的心里。
制芰荷以为衣,集芙蓉以为裳,像是从盛夏森林中走出的精灵。
无数道视线黏在她身上,追随着她留下的每一个脚印,却又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下意识移开,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越凤瀚站到提前搭好的台子上介绍了越清晏的身份,从措辞到态度,无一不在显示着越家对这个外孙女的看重。
但可惜的是,他对众人最关心的越清晏的来历只字未提。
人群中出现了些许骚动,越司涟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看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是我听错了吗?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质疑晏晏的身世。"
"呵,"越司铮扯了扯嘴角,语气讥讽,"总有人嫌自己现在的位子太高了,我看还是挪一挪的好。"
"三哥说的对。"池焰随口附和。
越司铮被这句三哥噎的说不出话,只能暗暗瞪了池焰一眼,以示警告,这人怎么乱套近乎。
池焰无声地笑了笑,低头抿了口酒,但周围人已经被这三言两语吓得说不出话。
这才是上位者的底气和处事风格,他们不屑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除非你能承受得起质疑的代价,否则,便只能俯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