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7章 祸起入赘
苻乾苕,原本想一死了之,没想到一头栽倒水里,被水呛得奋力浮出水面。尽管他时刻提醒自己:我是自寻死路来着,不能挣扎。可是,会游泳的经历,令他每每被漩涡卷入江底那一刻,一双手脚,鬼使神差般的划动江水。
就这样,一次次被江水卷入江底,又一次次奋力划水冒出水面。
被江水泡上一个时辰,苻乾苕浑身难受。他露出水面,看一看江两岸,却发现利用自己余力,他怎么也划不到江边。因为,湍急的江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他卷入江中心。而江中心,正是犹如飞禽猛兽的洪水奔流不息的地方。
能在江心顺流而下的,除了放排的人,其余一切等例商船、渔船,即其它民用船只,一律沿江岸行驶。有什么船只,能在江心经得住暴涨江水的冲击?掌舵的人,一根神经绷得紧紧地。万一疏忽大意,一不留神,反应不及时,驾船撞上两岸悬崖峭壁,定会非死即伤,船翻货殇。
所以,大多数舵手,为了安全起见。选择躲避江水湍急的江中心,驾船在沿岸水流比较缓慢的地方。一是为了避免向上游行驶的船只,逆流而上时遇到的阻力过大。二是为了减少纤夫,花费不必要的精力。
被江水卷入江心,急流横冲直撞的地段,再好的舵手,再好的水手,也难以抵挡凶猛的洪水急流。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逆转因素之一。人类于大自然相抗争,无异议以卵击石,拿鸡蛋碰石头。
苻乾苕被冲到江心,只能顺流而下,是他的理智选择。如果非得想往江边游去,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加快消耗自己的体力。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恐怕他也等不到冲到孤岛,很有可能和马吉祥一样,因为体力不支沉入江底,因而中途夭折喂鱼喂虾。
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重获新生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幸运,而又因此倍加珍惜死而复生的生命历程。亲身体验一次生死存亡,相信所有频临过死亡威胁经历的人,再也不会轻言放弃自己生命。
哪怕遇到再大困难,只要有口气,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
恐惧死亡,是生者之大忌。获得重生,情非得已。马吉祥死了,留下司马昭君,不是他们俩自己的选择,而是上苍的安排。试想一下,如果让司马昭君和马吉祥两个人,只选择一个人活,结局绝对和现在一样。
因为死了马吉祥,仅仅是他一个人。死了司马昭君,即是两条生命。在生死决策面前,男人,绝对选择让亲人去活。而自己侧选择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倒不是因为个人英雄主义作崇,而是发自于男人先天性血性。
用他一个人的生命换回两个人的生命,是优胜劣汰的优选法在起作用。人类永远选择对自己设身处地最为有利的一面,是本能属性所决定,不是行为故意。冥冥之中,命中注定马吉祥,要做一次司马昭君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替死鬼。
或许,这即是他马吉祥,作为亏欠大小姐司马昭君对他情有独钟的爱慕·之情的无私、无畏、无声的报答。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司马昭君,你虽然是大家闺秀,下嫁于我你绝对不后悔。那是因为,我能为你赴汤蹈火。
苻乾苕,因为遭遇夫人家庭暴力,作为上门女婿,高攀富贵门庭。臆想天上掉馅饼的好日子即将开始。怎料,那上门女婿,也不是坐享其成。被别人瞧不起,也就算了。在家里,被自己女人瞧不起,连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都熬不过去,选择去死的念头都有,你说这上门女婿做得有多悲哀!
离合悲欢,兴亡盛衰,在苻乾苕和司马昭君身上,得到酣畅淋漓的体现。
所以,两个人虽然互不相识,但在黄泉路上走一遭的两个人,彼此没有任何忌讳和尴尬。都想说出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生怕错过眼前人,此生将再也遇不到。把对方当着能恭听自己倾诉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次机会,是苻乾苕和司马昭君的共同心愿。
因此,他们俩都比较珍惜当下。不想放过此生留给对方的唯一的,也是仅存的机会。只是双方都不想主动开口,也不知道在对方没有提出问题的情况下,自己如何来介绍一番,意在借着话题,两个人来一段无鉴别的语言和行为上的交流和沟通。
司马昭君,多么想听到被自己拖上岸的苻乾苕,能及时问一问她:大姐,你为什么选择嫁一个打渔郎啊?或者问一问:如果你选择住在岸上,嫁一个以种田为生的农家人,今天也不至于被大水冲到孤岛啊等等。
可当他听男人说,之所以和她一样,被水冲到孤岛。却原来是因为家庭琐碎,气得投江自杀。我的个天啦,一个大男人,作出如此不堪的选择,也太没男人血性了吧?能让一个大男人投江自杀的理由,要么是奇耻大辱,要么是因为他心灵太脆弱,司马昭君想听他说出个缘由。
唉,有人求死不成,而我夫君马吉祥,是想活都活不成啦!她憋住自己想对男人要说的一肚子话。仔细打量其貌飞扬的男人,发现他除了白皮嫩肉,其次就是高大魁梧。你说就他这模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一个女人逼得求死不成,求生不活的样子,谁信呢!
难道,是男人贪吃懒做,好逸恶劳?
不对,鲁夫懒汉的男人,才不敢寻死觅活,因为他们不具备这样的勇气。司马昭君抑制自己欲言又止的情绪,还是将说话的机会,留给对方。她认为,能将如此威武的男人折磨得想死,足见和他过日子的女人,是绝非等闲之辈。
听得男人口中有难言之隐,莫非他有夺妻之恨?司马昭君挺着个大肚子,坐在石头上,慢慢的往自己搭建的锅炤里添加些小树枝。见男人总是将目光躲避她身躯,才意识到自己挺着大肚子,袒胸露背。加之衣裳贴身,前凹后凸,线条分外明显。
便下意识的用手,把贴身衣服,尽量拉开。还算不错,毕竟,她从江水里爬上岸,已经一天。衣服上除了落下自己汗渍黏糊,湿透的江水,早已经被风吹日晒趋向于晒干。
男人就不一样了,他被拖上岸,正值夕阳西下。虽然,天空中晚霞映红半边天,天色逐渐向晚,仅在片刻之间。可能,是因为在孤岛遇到另外一个人的缘故吧。司马昭君,并不像早晨来到孤岛那样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度过。
见苻乾苕坐在自己面前,松树枝搭建的茅草屋,掩盖不住司马昭君心里的自我安慰。有了男人的陪伴,司马昭君仿佛心里头更为踏实。她不好意思的理一理自己身上衣服,女人的那种特有矜持,始终在司马昭君表情里得到流露。
在自己男人马吉祥面前,她时不时故意用大肚子挨挨他。以此撒撒娇,增替两口子生活乐趣。可在这位陌生男人面前,司马昭君只想将自己身体掩盖得结结实实。羞涩涩的望一眼陌生男人,用一种平和语气,轻声漫语的问道:“这位先生,听你之言,莫非,莫非是,是你女人另有新欢了?”
男人原本也不想抬头,可以说,从他奄奄一息时,被司马昭君翻个仰面朝上。才正视,救他的这位大肚子女人。心存感激,毋庸置疑。可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去死,男人心里有些懊糟。误认为女人是本岛长住客。
事后,却得知,她也不过早自己几个小时,被江水冲上岸。从他“噗通”一声,跳下江的一刹那,他未曾想过自己会活着。那江水咕噜咕噜从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喝水喝得难受。于是,浮出水面。
一双手不停地在江水里划动,纯属身体本能。因为,他从小七八岁时候,就学会游泳。直到被江水呛得喘不过气,才知道,死,对一个活人来说,是那么的为难。活难受,死难熬。等自己后悔,改变主意想活的一瞬间, 一切,又是那么的向晚!
不想死的他,在江水中显得多么的无助,心力交瘁,似曾看到绝望。顺流直下,是求生的欲望在告诉他。等待时机,不要做无谓的划水动作。等不到有人求救,索性自救。保存体力,寻找机会,是最好的自救方法。
直到,他被江水冲上孤岛。
司马昭君从池州下游的芜湖冲到孤岛,用了三天两夜时间。苻乾苕从江陵冲到孤岛也用了三天三夜时间。差距,只是因为司马昭君是坐在小渔船上。而苻乾苕,只是连人带水。回头遥看西方,苻乾苕定一定神,江陵方向近在咫尺。
他摇头叹息,桴鼓相应的向司马昭君叙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唉,告诉你吧,我那老丈人员外,是和我们家一墙之隔邻居。父母生下我兄弟五人,家道贫寒。而他家,珍珠如土,金银为铁。只可惜,生了五个女儿,无一男丁。念我兄弟五个,各有手艺。大哥木匠、二哥打铁、三个泥瓦匠、四哥陶瓷匠、我学了厨艺,成了附近首屈一指大厨。”
苻乾苕眯眯起一双眼,往事历历在目。司马昭君一听,连声惊呼:“啊哟,可了不得。一家人,什么手艺都有,遇事根本不求人。都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难怪先生穿金戴银。确原来,不是商人,也是手艺人。了不起,了不起!”
脸上,露出三天以来的第一次笑容。几近崩溃,司马昭君死里逃生,是碰因为碰到苻乾苕同在荒岛求生。否则不然,司马昭君留在岛上的第一夜,真的不知道如何度过。担心野兽,担心魑魅魍魉。总之,一个人在孤岛荒野,不被饿死也会被吓死。
苻乾苕无心欣赏司马昭君的满腹欢喜,他摇摇头继续回忆说:“凡事有好的开始,不一定就有好的结局。老员外找我父母商量,让咱们两家合并成一家。虽说门不当户不对,但他保证不嫌弃。说是我们兄弟五人,都到他们家做上门女婿。从大到小,依次成婚成家,两家人用不着分个你我。”
司马昭君一听,从石头上站起,直起腰,沿着江水西望,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好个新鲜,兄弟五人,娶姐妹五人为妻,真滴稀罕,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好的事!今天,算是开眼界,长知识了!”
苻乾苕听得司马昭君一席话,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寒颤。总之,他们家和员外家喜结良缘,不用说司马昭君没见过。在六朝古都的金陵,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被人们传为佳话。红极一时的员外与苻乾苕他们家联姻,被人们称颂为金陵奇葩!
看江面泛起火红浪花,霞光万道,映红苻乾苕和司马昭君两个人身影。孤岛,夜幕即将来临。“嗷嗷”孤岛上空,一群群海鸥相继落在树梢上。“谁说不是,当时和员外家结亲,十里八乡人人投以羡慕目光。老员外一家人,也乐不可支。我们家甭提多高兴,没花一两银子,五个儿子,同一天娶了五房媳妇,还真的不是瞎吹!”
见苻乾苕嘴丫抽动几下,司马昭君附和着:“好事啊,分开了,这边是兄弟,那边是姐妹。聚在一起,兄弟都是姑爷,姑娘成为妯娌。啊哟,亲上加亲,不愧为是员外,高瞻远瞩啊!”
司马昭君听得拍手称快,苻乾苕侧摇摇头:“开始,我父亲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不花钱,不花钞,还无意中得到老员外家产。福气,从天而降。一家人,从勒紧裤带过日子。到天天山珍海味,那正是糠罗跳到米罗里,可算是柳暗花明!”
熟读圣贤的司马昭君,在京城,也是实至名归的书香门第之家。对苻乾苕娓娓道来,出口成章,司马昭君,还真滴是小看他了。满以为,苻乾苕不过是驴高马大的汉子。遇事,焦头烂额,一蹶不振。甚至在处理日常生活的琐碎上,还不及扁担长一字都不识的马吉祥。
通过交谈,他突然发现,陌生男人,求死未成,或许对她来说是一大幸事。因为,男人的言谈举止,给司马昭君初步印象,稳重、而不肤浅。悲伤,思绪而有条不紊。她下意识走近苻乾苕,潜移默化的附和道:“对呀,至少,老员外能带给你们家财富呀!”
苻乾苕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苦笑,给司马昭君的感觉:眼面前的陌生男人,除了会摇头拒绝之外,否定一切,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一种生活习惯。要想让他点头称是,看来好难:“唉,没哪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