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西军(1/1)

首发：~第49章 西军

阔步进来的三个将军，正是折彦质和部将慕容洧、张忠，为首跪下的却是如今的宋朝环庆路经略使折彦质。

折可求是折克行的次子，折可适是折克行的侄子，而折彦质正是折可适的儿子。也就是说，折彦质正是折可求的堂侄。某百科写折可适是折克行儿子，其实是谬误，史书中的“从子”不是儿子的意思，而是侄子。

折彦质在到任后，知道金军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庆州城。但是庆州城孤悬陇山之外孤立无援，必然无法长期坚守。于是就在城中大挖暗道。

金军来攻时，折彦质一边放出游骑骚扰金军，一边率军藏身在山坳中。金军以为宋军大军所需补给巨大必会在城镇中驻扎，谁知道折彦质带着宋军在隐秘的山坳中啃了好几天烧饼。

等金军大部队一退，折彦质见城中大部分都是伪齐军，顿时大喜。立刻派人趁当夜金军和伪齐军疲惫从暗道内外夹攻发起夜袭，伪齐军大多是宋西军出身，本就不愿意拼命。于是折彦质顺利得手。

折彦质施礼后起身，正要说话。折可求却先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册子和一个包裹向折彦质走来。

慕容洧、张忠忙要抽刀，刀拔了一半被折彦质制止道：“不必！”

折可求会心一笑，将东西递给折彦质道：“这册子是家眷在金人掌握中的将士名单，共有五千多人。我已经将他们挑出来了，如今都在这营中做我的亲兵。这包裹里是我的关防印信、令箭和一份家书，印信你应该用得到、家书若有机会帮我带给你弟弟折彦文。”

折彦质将东西递给张忠拱手道：“堂叔放心，小侄必会想方设法办到。”

折可求拍拍折彦质的肩膀道：“帮我把我的亲兵们带到府衙前的广场上。”

庆州城曾经的知州就是范仲淹，也是范仲淹重修了庆州城，在这里西夏人称范仲淹为“龙图老子”。边谣传说:“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庆州城是典型的军事要塞型城市，所以兵营都在城内。兵营又分两座，一部分是和府衙、帅府在一起的内营，一部分是驻扎大军的外营。

内营都是砖瓦的永久建筑，是常驻城防部队的驻地。外营其实大部分都是空地，只有少量永久建筑，平时作为校场，战时支起帐篷让外来军队驻扎。

如今，外营和城墙上巡防的伪齐军已经被宋军全部制服。而内营则陷入了惨烈的交战之中。

折彦质此行带来环庆路三万兵马，两万看守战俘、一万则在围攻内营。内营其实并没有城墙，只有三米来高的普通院墙。宋军以攻城锤撞出许多缺口，正在另一员宋将乔泽的指挥下和金军厮杀。

无奈金军战力比宋军要高的多，故而宋军冲不进去、金军也冲不出来，双方迟迟没有进展。

不久，伪齐军都被押解到了外营和内营交接的广场上，亲军在前面靠内营一侧。周围全是手持长矛的宋军。

折可求站在一张椅子上，面前堆了一堆钢刀。只见他高声道：“我的亲军，都过来一人拿一把刀，而后回去站好！”

他的亲军们左顾右盼，见周围看守的宋军没什么意见后，这才纷纷过去一人拿起了一把刀。

等所有亲军拿好刀之后，折可求高声道：“兄弟们！我们本都是大宋子民，可惜因家人被金人挟制，这才降了金人做走狗，还连累了这么些袍泽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一想，我们和家人们是如何被乡亲们唾骂的！我们又是如何被金人欺压的！

如今我等被昔日袍泽所擒，面前唯有两条路。一条，是以金人走狗的身份，被昔日同袍一刀砍了。一条性命白白丢掉不提，那之后我等的儿女、亲人，也永远没法抬起头来！你们愿意就这么白白的丧命么！”

前面的伪齐军纷纷起身道：“不愿意！”

折可求点点头道：“好！那就还有第二条路！那便是和金人拼个鱼死网破！我刚刚已经把亲人在金军手中的将士花名册给了我的堂侄折彦质将军！只要我们和金人同归于尽，他就会暂时为我们保密、为我们收尸。

等我大军收复失地之后，我们的尸骸将以烈士的身份，重回故土！如此既可保家人性命无忧，又可全我等家国大义！总而言之，我等眼前之路唯有一死而已！如何死的值当才是我等能选择的！

愿意跟我来的就举起刀来，和我一起冲进内营，捡起咱们老西军的精神，和金军拼个鱼死网破！——百战西军，向死无生！”

随后折可求跳下椅子，高举起长刀。数个知道内情的将领首先举起刀齐声应和道：“百战西军，向死无生！”

而后又有几十人跟着举起刀，高呼道：“百战西军，向死无生！”……

渐渐地五千人全部举起刀高呼道：“百战西军，向死无生！百战西军，向死无生！……”

震人心魄的喊杀声回荡在校场上，就连厮杀中的宋军和金军都暂时停下了手，望向校场的方向。

“杀金贼，报家国！杀！”随着折可求的一声令下，五千亲军，曾经的伪齐军，也是曾经宋军的荣耀——百战西军，跟随着折可求冲入内营。

霎时间，内营内厮杀声震耳欲聋。一个时辰后，一颗人头被丢出了院墙缓缓滚到折彦质的脚下。

折彦质双手将那人头捡起，而后站在椅子上双手举起那人头，不顾鲜血滴在了他的头盔上、流在了他的脸上，疾声高呼道：“大宋府州知州、太上皇钦赐‘忠勇’旗，折可求将军已经就义！现在，该我们了！”

慕容洧抽刀高呼道：“为折将军报仇！杀！”

“杀！”被折彦质鲜血激励的宋军战意大涨，汹涌得冲向内营。

“给我刀枪！我也要杀金贼！”一个伪齐军被折可求之死感染，突然起身道。

很快他的身后也纷纷有人应和道：“给我们刀枪！我们也是西军！我们早就恨透了金人！我们也要杀金贼！为折将军报仇！”

“给我们刀枪！”“给我们刀枪！”

折彦质断喝道：“好！愿意弃暗投明，就还是我西军的好儿郎！我就给你们刀枪，让你们再做西军！放人！发兵刃！”

看守俘虏的宋军立刻撤了长枪让出道路，伪齐军们纷纷涌向兵器堆，当前面的伪齐军捡起刀枪后，立刻高呼道：“百战西军，向死无生！杀啊！”

说罢，潮水般的西军瞬间涌入内营。刚刚已经被折可求和亲军们拼的精疲力尽的金军，立刻就被淹没在怒火狂潮中，金军千户乌古论当海当场被斩杀。

随后折彦质下令道：“清扫战场，金军尸骨全部烧掉，我军尸骸先掩埋至校场下。城上旗帜不变，依旧悬挂伪齐旗帜，城墙上的巡城队全部换成伪齐军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城！”

与此同时，折可求的印信也起到了作用。庆州城与金军往来书信不断，这座庆州城和其中的五万多人马，也成了隐藏在金军身后的一记杀招！

这一步棋是宋军赢了。然而完颜娄室那一路可没这么好对付，可以说此时他已经将整个西军逼到了死角！若宋军想不出办法破局，则别说陇右，整个大宋王朝仅存的所有中坚军事力量，都将被完颜娄室彻底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