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暗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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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内室，沈山水提笔写着字，他写得认真，竟未发现外室还剩一人。

待写了数行字后抬头，才惊觉柳辰儿还在外室安安静静地站着，正看着自己。

他疑惑问道：“柳女侠，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要去找你杨师兄吗？”

柳辰儿将剑吧嗒一声放在外室桌子上，坐下，隔着帘子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可找的，我在此等他就行了。”

沈山水点了点头，抬手道：“外室桌子上亦有热茶，女侠请自便。”说完继续低头写他的字。

柳辰儿随手倒了盏茶递到嘴边抿了一口，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瞟向内室的沈山水。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文相逢。那个平平无奇的丫头，那个能进他内室在他身边转悠的丫头……她听说在山下的一些权贵之家，使女还可做暖床之人…

不知文相逢是不是也是他的……柳辰儿心底泛起一丝酸涩。不过她很快便为自己生起的这股酸涩感到懊恼，她何必去酸文相逢？再如何，使女只是个使女，任人差遣的丫头罢了。

就是不知他汴京城中有没有正室？

她愈想心中愈蠢蠢欲动，将手中茶杯一饮而尽，空杯吧嗒一声放在桌子上，而后站起来径直掀开了帘子。

沈山水见她突兀地闯进了内室，淡定地看她一眼道：“柳女侠，你这是？”

柳辰儿盯了他片刻，突然道：“沈公子出门在外这么久，就不怕家中妻儿挂念？”

沈山水看她一眼，淡定摇头笑道：“说来惭愧，沈某还未娶妻。”柳辰儿一听，心中暗喜，挑了挑眉。

她见沈山水提笔在砚台上沾墨，砚台中墨水已半干，于是道：“你的墨水快干了。”

沈山水笑道：“无妨。”

柳辰儿犹豫数下，终于凑过去弯腰将那砚台拉至自己面前，动作笨拙地研起墨来。

沈山水见这姑娘今日有些不对劲，心中恍然猜出半分。他瞥了眼她研墨的手，嘴里道：“我瞧柳女侠这双手骨节分明，灵巧有劲，真是双握剑的妙手。”

柳辰儿以为他是嘲笑自己磨墨不行，于是愈加用力起来。她瞄了他一眼，不服道：“我这双手做什么都可以。”

话未说完，几滴墨水便溅在了桌子上。柳辰儿一顿，一时有些尴尬。

沈山水将笔放下，笑道：“人都有长短之处，柳女侠适合握剑，却不适合研墨，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又似随口问道：“柳女侠的剑呢？”

柳辰儿一听，发现自己竟然将平日里一刻也不离手的剑拉在了外室桌子上。

沈山水看她有些迷茫的神色，继续旁敲侧击道：“柳女侠自栩侠女，切莫将自己心爱的剑给丢了。沈某是个俗商，这笔墨砚台也只不过是个用来装样子的器具而已，女侠莫将心思浪费在这些事情身上。”

柳辰儿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服道：“我自己的剑如何会丢？再者，研墨又有何难？多学几次就会了。文相逢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使女都能学会的东西，我又有何学不会？”

沈山水脸色一暗，侧头看着她，正色道：“我想柳女侠是误会了些什么，相逢，她不是沈某的使女。”

“那她是……？”

沈山水放下笔，认真道：“相逢就是相逢，就像柳女侠就是柳女侠。”

沈山水在强调她二人的身份拥有相同的独立性，但柳辰儿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她认为他是在暗示文相逢拥有自己不能代替的特殊性。

柳辰儿将墨条放下，她听得自己的形象在他心中竟不如一个使女，一时觉得自尊心受挫，最终忍着没有发脾气，转身出了内室，拿起桌上的剑径直推门而出。

刚一迈出外门，迎面撞上来一人，正是回来的杨定宗。

杨定宗见到柳辰儿，眼中一亮，明媚地笑道：“师妹，你怎么在这儿？”柳辰儿在沈山水那里受了气，乍一碰到杨定宗，委屈劲不知为何就上来了。

她瞥了眼他身后扶着黎半娘走近的文相逢，转身疾步走了。杨定宗见师妹脸色苍白，情绪不对，恐担心出事，心中挂念起来。

他转身看了一眼文相逢。师父对沈员外极为看重，自从文相逢出事后便嘱咐自己时刻守着她，莫要让她再出事。

可师妹她……杨定宗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住了追上去的脚步。

他正分心着，听得一声唤道：“杨大哥。”

文相逢上前，望了眼柳辰儿的背影，亦有些担心道：“你还是去看看吧，我这边有公子、青雉还有黎大娘，出不了事的。”

杨定宗听她这般说也觉得有理，他匆匆道：“那行。”

他又补充道：“近日山中异事不断，师妹一个人我实在有些不放心，相逢姑娘，你且等我些时候，我……”

黎半娘嚷嚷打断他的话，大声道：“要追姑娘便赶紧去追，还在这罗里吧嗦的废什么话？文丫头自有我老妇护着，谁敢来害？！”

许是那夜文相逢背她上山时便在她心中留了好印象，又或许是文相逢照顾人确实有一手，黎半娘与她相处数日，愈发觉得她极为亲切，不由得心生欢喜。她早听闻相逢遇刺之事，于是这几日亦是时常提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