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林下风(1/2)

首发：~第102章 林下风

对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下这样的诅咒，这穆金凤实在太阴损了！

叶渔灯：“大憨，那骚娘们这么恶毒，让何天亮揍她、告她！”

庄大憨咬着牙把那张老千揣起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干活儿！”

颜百灵：“大憨，你真对那娘们……”

“你胡说什么？何天亮已经年满十八，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揍死穆金凤？打了她容易，何天亮就得进监狱。今后他还娶不娶老婆？我告诉你们，何天亮要是知道了，不管谁漏出去的，我饶不了他！”

颜百灵：“憨子，要你这么说我这是没事找事儿啊。”

庄大憨：“婶子，你这是做善事做好事，等于救了何天亮。好事大家记在心里，你要瞒住何天亮那就是善事做到底了。”

“你这么说还中听。我找你有事……”

女人们捂着嘴暗笑着走开了。

“有事儿找当官的啊。”

颜百灵：“当官的管不了。”

“哼哼。”

“你哼啥呀？”

庄大憨：“把何天亮的房子盖上，我请你喝酒……”

半个月，何天亮的新房上瓦装玻璃。何家一家九口六十年代初期来到老江湾，到了今天只剩下何天亮一根独苗。也只有这根独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房宅。可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何天亮不过是个毛头壮小伙子，院墙却修得最高，水泥墙顶还插满了碎玻璃碴子。

不管是庄大憨还是赵德方再也不跟何天亮讲什么“和为贵”了。

不管是颜百灵还是金满桌子，一斤鲜鱼也没捞着。不但庄大憨的渔船不卖给他们，其他渔船也不肯到她们跟前。他们在江面上就把鲜鱼直接卖给庄大憨了，庄大憨驾着机动船直接运到三江市出手了！

颜百灵没有鱼，江湾鱼馆儿没法开张；金满桌子扣不着鱼，一分钱也赚不着。

两个女人在马兰坡江滩对视了三四天，都后悔了。

颜百灵：“哼哼，咋不找江六姑跟庄大憨求求情啊。”

金满桌子：“呸！你们当初还处过对象呢，她咋也不给你面子啊？你不就想吃独食么？这回好，没食儿了吧。”

颜百灵：“荞面条的老妈还救过大憨的命呢？江六姑咋不出头啊？你当初要是好说好商量……”

金满桌子：“商量个屁呀！当初大憨也看不上我，是我好说歹说，不倒腾鱼我俩就没活路，他才把渔船都让给我们。可有一条儿就是不能太黑了，你呢？”

颜百灵：“大憨还真跟我说过，给别人留条活路就是给自个留条后路。这回可好，咋跟他说呀。”

金满桌子：“你要这么说，咱们就一起求求他，他那人手硬心软……”

颜百灵：“对了，那天庄大憨说给何天亮整完了房子就请我喝酒。”

两个人终于决定，一起去找庄大憨。

拉拉岗子异常宁静，连一天到晚不离开的老荞面今天都没见踪影。不过大憨窝棚旁边的跨海烟囱往外冒着炊烟，窝棚里有人。

门虚掩着，颜百灵招呼一声，推门进了大憨窝棚。

老榆木桌面上一盆炖江鱼，一盘油煎黄姑子鱼，一碗鲫鱼炖豆腐，一盘凉拌生鱼片儿，两瓶三江大麯。

颜百灵：“憨子，你这是——”

“请老江湾两个最大的买卖人喝酒，我得亲自下厨。坐下，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金满桌子：“早听说你做菜好吃，从来没尝过。”

颜百灵和大憨很熟悉，可那时候他还不会做饭菜，只会做小买卖。

一杯酒下去，大憨打开了话匣子，提议金满桌子和颜百灵两个分收合作。金满桌子把鱼收上来可以优先匀给颜百灵。她卖不了的鱼也可以拿回来养在网箱里，通过饭店慢慢卖出去……

达成协议，庄大憨说：“你们俩打到村委会，孙洪发躲出去了。妇女打架妇女主任不管，村委会副主任、文书都不管。我庄大憨就是个老农民，能管得了么？”

金满桌子：“你是三江渔王，大把头啊。”

“瞎扯吧你。论打鱼我啥都不是，江面上哪个打鱼的都比我强。孙洪发就是让我骑虎难下，不是得罪你，就是得罪颜百灵，他在旁边看笑话。我要不是这么整一下，还真就麻烦了。现在的老江湾，那条道跟烂蛇似的，大家赚俩钱儿都不容易。八贤王你那句话说得好，一个屯儿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和气生财不好么。”

颜百灵：“好好个馆子，一个多月没开张……”

庄大憨：“诉苦没用。春耕大忙季节，谁有时间下饭店？你看那些日子有下江打鱼的么？开个饭店，不让侯叔种地了。在老江湾，做啥买卖不种地就等于没了根儿。”

“他要种地，谁在饭店打杂呀。”

庄大憨：“你家的事外人管不得，不过想当甩手老板娘可没那么容易。这回你是不靠官不靠商，自己创业的。做买卖我刚进社会的时候就跟你学，将来我还得跟你学，可是我懂一条赚啥钱都得啃付辛苦。”

金满桌子恢复了老行当，自然心满意足。可是颜百灵就不同了，她要包下江湾所有渔船，做大买卖发大财！

可是庄大憨的意见她不敢不听，这个憨家伙一旦惹恼了，不但发不了鱼财，弄不好江湾鱼馆儿都开不下去。所以只能憋憋屈屈，说了一堆言不由衷的假话。

随着雨季的到来，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没那么大的胃口。渔汛旺季，有时候一条船就能上来一千来斤鲜鱼，就她这小鱼馆儿十个也消化不了那么多！

像金满桌子荞面条那样赶着骡子车，风里来雨里去趟泥过水，她更受不了。等到了冬季下呆河网，她简直惊呆了！

野妹子江冰面上，抄冰的江鱼堆积如山，金满桌子开着柴油三轮都运不过来。庄大憨他们一面打鱼，一面开着小解放贩鱼。而自己这个小饭店，赚钱归赚钱，可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柴米油盐都得拿现钱去买。

晃荡侯起义了，明年打死也得跟赵德方种地去！

不过庄大憨也还够意思，遇到稀有的上好的鱼类，还是先卖到她这里。

孙洪发回到老江湾的时候，何天亮已经住进了新房子；颜百灵的江湾鱼馆儿也开始开张营业。唯独穆金凤的房子，依然是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