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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6章 入天书阁
“嗡——”
一声亢长的角鸣，让百姓们逐渐安静下来。
早已列好队的考生们，排成排从门洞里走出来。
只见那里头多数是普通的姓，有着打满补丁的葛衣老者，有着布衣长衫的年轻小伙，甚至面容稚嫩的未及冠少年。
另有寥寥几位年龄不一的女子，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不免低下头去。
当然，里头也有着锦佩玉、富丽堂皇的人，但也只有那么少数。
出身优渥些的，绝大多数都去挤科考这条独木桥去了。
光四书五经众经义都背得他们头昏脑涨，哪儿还有闲心去钻研那些“奇技淫巧”？
即便好不容易得了官身，空余时间多些，能够拥有个人爱好了，却也瞻前顾后、顾此失彼。
所以似宋应星般义无反顾来参加的官员，也只有他一个。
“哈哈哈——”
人群忽然哄笑起来。
看去，原来是队伍里有人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面前亮相，顿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使唤，竟脚下拌蒜，于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大马趴！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捡起地上沾了灰的帽子胡乱拍拍，脸涨红得似猴屁股。
因着广场上的人多，考生也多，午门广场哪怕再大，也容不下这许多人。
因此考生们出了门洞子后，也不列队站定，直接在内官的引领下往天阶行去。
有那王铁匠，有那白衣医者，有那宋应星……
原清照见着竹篾局那老人了。
老人今儿特意穿了身压箱底的布衣裳，打扮齐整。
他在天阶前，扯着几个儿子孙子，遥遥对原清照叩拜。
应该说，所有匠人在上天阶前，都会对着原清照叩拜。
昨儿个晚上，他们做完工回到家里头，发现了那些被原清照遣人送去的盐粮肉蛋，宫里头又紧接着来人宣布，三日之后便赐他们所有人放还！
全坊市的人都痛哭流涕。
他们等啊，等啊，等了几百年，祖祖辈辈都没等到的事情，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小司命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再生父母，是世间最最仁慈的神仙！
原清照对着老人微微含笑，颔首。
老人爬起来后，对着儿孙们又嘱咐几句，然后转身，望着那直入青铜门的天阶，深吸一口气。
他抬脚，登上天阶第一阶。
刹那，他感觉一股微弱压力向他袭来，就像背上背了一个空竹篓。
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他熟悉的屋子，狭小且阴暗。
屋子里的摆设却是久违地陌生。
一缕天光自窗户处射进，照在稻草床上，那满头汗水的妇女脸上。
老人一眼认出，那是自个儿已去世多年、年轻时候的母亲。
母亲痛呼着、哀嚎着，霎时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屋子。
他，出生了。
老人恋恋不舍地再看母亲一眼，踏上第二阶。
背上的空竹篓好像被放进了一块小石头。
眼前婴儿般的他长大了，一岁牙牙学语的模样，顶着光溜溜的头于屋内蹒跚。
母亲蹲在灶前，从瓦罐里掏出一把生谷，转头看看他，又掏出一把，端到屋外，倒进石窝窝的，举起木棒杵米。
迫不及待地踏上第三阶。
空背篓被人又放进了一块石头。
三岁的他头系白布，被母亲带着，对着床上的男人磕头。
第四阶……第五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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