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天家贵胄(1/1)

首发：~第88章 天家贵胄

崇祯刚要出宫门，就听得下面人来报，一位宗室与鲜妮千户的小舅舅发生口角，还闹出了人命！

他顿了顿，登上銮驾，让那人进驾禀告。

銮驾驶过有些震颤的道路，再拐弯驶上正阳门大街，登时车身平稳下来，不再摇晃。

崇祯边望着车窗外个个把背挺得笔直的锦衣卫，还有踮脚瞧热闹的百姓，边听来人禀报事情原委。

待銮驾到达目的地，崇祯也弄清了来龙去脉。

他心里有了思量，但面上不带出分毫，只整整龙袍衣冠，在大太监的服侍下弯腰出銮。

“嚯下来了下来了！皇帝下来了！”

外头远远瞧热闹的百姓顿时沸腾，还有人三两下爬上树去望！

可惜，只是看见了明黄衣袍的一瞬，那身影就在无数人的簇拥下，踏进了“饱福”酒楼。

这“饱福”酒楼就是当初复社书生闹事，女尸出现的那座酒楼。

自从染上这层传奇色彩后，酒楼的生意不仅没落下去，反而越发红火起来！

掌柜的立刻乘着东风大肆修整。

于是，饱福酒楼一跃而上，成了京城内排得上号的顶尖酒楼。

这次便被朝廷征用，当做天家贵胄出宫阅兵的落脚之地。

在好几天前，饱福酒楼便歇了业，一波又一波的官员来检查了又检查，锦衣卫也是将后院的土都翻了个遍，还把厨房里的所有家伙什全换上宫里头带出来的东西，才算勉强过关。

掌柜的是个胖硕的中年人，此刻正穿着昨日刚买的崭新布衣，在大堂恭敬地候着。

明朝开国年间规定，“商贾之家只许穿布”，虽然如今商人早就是绫罗绸缎全穿遍，但在皇帝跟前，怎么也要意思一下。

一看见那绣着“卍”字纹的素缎单靴踏进门槛，饱福掌柜脑袋立刻“嗡”地一下，腿部不受控制地跪下去，高呼万岁。

“起来。”

他听到一个清清淡淡却又隐含着上位者压迫气势的男声吩咐。

那双素缎单靴未作停留，直上二楼。

待嘈杂的脚步声于头顶止住，掌柜的才敢站起，擦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

皇帝，自然该由太监服侍，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机会上前凑堆儿，只要安安静静待酒楼听吩咐就行。

他自嘲地想，怎么看上去，他反倒成了酒楼的外人？

这时，又是两双被众人簇拥的尖头凤足鞋踏进来，掌柜的忙又跪下去高呼：“草民参见懿安皇后！参见皇后娘娘！”

懿安皇后便是张娘娘，在天启帝故去后，虽名义上被崇祯帝尊为太后奉养，但毕竟不是太后。

还没听到两位皇后的声音，便听到一个幼稚可爱的女童道：“母后，我们就在这儿看阅兵吗？”

另有男童回答：“那当然，听说前朝本来想让父皇坐在銮驾里，从将士面前行过，但又害怕有刺客，就只好呆酒楼里看两眼就行啦。”

女童咕哝，“刺客真讨厌！”

掌柜听得心尖发颤。

龙子凤孙齐聚一堂，今儿个，他这饱福酒楼才算是真正的蓬荜生辉了！

一行人说着话也往二楼走，却是将行礼的掌柜与一众小二忘在原地。

直到一把尖利嗓子不咸不淡道：“都上去了，起来吧。”

掌柜觑眼望，见是这些日子打过几回交道的大太监，才敢扶腿站起。

大太监似笑非笑，“吃的喝的预备得怎么样？带咱家去看看。”

……

在天家之后，入京的藩王，亲王也陆续到达。

远远望见那些穿花纳锦、金装玉裹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步入饱福酒楼，百姓们是啧啧称奇，心满意足。

旁边还有见识广的，从下车人的年纪、乘坐车驾，穿着打扮判断，给周围人介绍。

“看见没，刚下来那个六十多岁的就是周王朱恭枵！封地在开封，以前闯贼打开封，他把自家金库全搬出来了，说‘杀一个叛军，赏50两黄金！’嚯，将士们全疯了，就是这一仗，打瞎了李自成的一只眼！”

“那个，福王朱由崧，老福王的庶长子，前段时候才袭爵。”

“老福王知道吧？当初万历帝差点让他继承大统。可立长立嫡是千百年来的规矩，张居正张大人领着内阁死谏，君臣斗了好些时候。最后这老福王被封去洛阳，万历帝给他赏了好些地好些银子，还赏了盐茶税！那日子，比皇帝还滋润！不过你们晓得他后头怎样了？”

“谁不晓得？被李自成煮来吃了！”

……

饱福楼二楼，自正中央的天家为中心，按着爵位往外围坐。

一楼，便是较低等的亲王。

自从李自成与张献忠揭竿而起，不少宗室都惨死于两人手下。

所以如今，望着二楼寥寥数十位藩王，不少还是自家长辈，崇祯的面色语气都不由放和缓了些。

“今儿个便当是咱们一家亲戚聚一聚，怕也是百多年来，咱一家亲戚头一回聚得这么齐整，各位叔伯不必拘礼。”

闻得崇祯都称叔道伯了，所有藩王也不禁放松了些。

如今朝廷风云四起，局势是一日比一日更让人看不懂，所以在接到崇祯让所有藩王宗室进京的消息后，他们都不由揣测他究竟是何用意？

要知道，因为前面出现过成祖老人家领兵入京，把建文帝赶下了皇位一事，所以之后世世代代，他大明都是严禁藩王擅自出封地，更严禁擅自进京的！

因此崇祯的这道命令，便显得尤为诡异。

尤其还是用的张娘娘生辰，这种一看就明白是借口的理由。

在略微的僵硬之后，随着一道又一道由御厨烹饪的美食端上，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不少亲王都端着酒杯上二楼来见礼。

谈谈当年我和你尚年少时出宫游猎；感慨初见你时还是齐桌高幼童，如今转眼竟已成家立业；再说说那水泥路竟真是神奇，马车行在上头竟然半丝不晃！

要知道，如今的车轮都是铁皮包着的木头，土泥路又易坑洼，所以他们一路从封地赶来，别提糟了多少罪。

要是能在大明境内都修筑这种水泥路，日后出门岂不是轻松太多？

待到酒过半巡，阎应元匆匆行来，待饱福酒楼门口守着的锦衣卫检查全身后，上二楼对崇祯耳语了些什么。

崇祯点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所有人心头一凛，晓得重头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