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何家(1/1)

首发：~第14章 何家

京郊何家，何老爹骤一到家，何大娘跑出来忙不迭地叠声问，“怎么样，找到人了吗？”见他摇头，何大娘不由得捂住胸口大哭，“我可怜的孩儿啊，呜呜……”

“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找到人了？赶紧去做饭，石头回来再商量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的，这么晚别让孩子饿着肚子到处跑。”

正斥着老妻，儿子石头从门外跑进来。父子两人相视一眼，都朝对方摇摇头。何老爹不由得深深叹气，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们再找到的机会渺茫。

何大娘哭着去做饭了，父子两人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相顾无言。

屋内安静一瞬，石头跟他阿爹说，“大根说上午见到莉娘跟元家的女婢小兰一起到县城买绣品，我在府门外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等到小兰，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待明天再过去看看。”

何老爹：“也只能这样，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这女婢有点怪异，明知我们全村出动找人，她竟躲了起来，心里肯定有鬼。”

何石头冷笑一声，“是人是鬼，明天一会便知。”老人家身体不好，奔波了一天，肯定很难受。他见阿爹一脸疲惫，便安慰他，“明天一早我就去元家打探，顺便到县城走一趟，阿爹放心。”

深夜，何家几人凑合着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何家大门被外面的人敲得砰砰响，“石头石头……快起来，大伯，你们起来没……”

石头倾耳一听，是邻居家的少年张大根。

京郊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外来人口，大多是拖家带口从其他地方流浪过来的。他们汇聚到大楚京都城门，被城防卫拦在外面，逗留了一段时日。

新上任的应天府尹仁善，下令城卫不得随意驱赶流民。

府尹先是让城防卫在城外不远处划分出一处空地，安置下这些人，经与上峰讨教后，府衙在周边荒地划分出一处地方，让这些流民有一处定居之地。

后来，这些地方渐渐形成乡落，人口渐增。当地经过府尹的同意，各自推出里正、保长掌管乡里事务，至于族老等有名望的长辈，只需村里自己人举荐皆可，不必上报府衙。

元家的族长，如今就是何老爹他们乡的保长。

这也是何花让姜莉远走他乡的原因。保长势大，何家独门独户，斗不过他们。大根和石头是自小玩大的兄弟，但其他邻居跟何家可没有家族亲缘的联系，贸然对上元家，他们不一定能团结得起来。何况这又不是别人的家事，没理由明知道斗不过，还硬将邻居们拖下水。

知道何花失踪，村里的邻居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帮着到处寻找，可见大家都很有人情味。石头心下十分感激。如今事情未明朗，石头不好因为一个猜测就拖累乡亲们，此事只能他们自己来。

石头决定届时他一个人暗中查探元家。

门外，大根砰砰砸门，石头随手披上短打上衣，走出房门，口中说着，来了，遂给他开门。

门外，不止大根一个人，还有三四个年轻的邻家少年。这几人不远不近地站着，个个精神烁烁。石头精神一振，问大根：“怎么了？可有莉娘的消息？”

话未说完，大根伸手一箍，箍住他的脖子，几个少年随之围拢过来。几人围成一圈，隔绝外人偷听，大家头碰着头嘀嘀咕咕地开始交流各自打听到的信息。

这是他们这一班青年习惯的做法，商量什么隐蔽的事情之时，便围拢在一起低声讨论，旁边还站着一个把风的。

大根：“听说昨天元家出动了好几个婢女、粗使杂役，他们偷偷地在县城各处搜索，最后，不止老仆、还跟别的村保长那里借了人。”

长得修眉俊眼的俊朗少年庆元，手里还拿着来不及吃的早食，在旁边补充道：“那个丫鬟小兰，说是回乡探亲，昨天夜里就偷偷离开了。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此人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躲出去？”

其中一个少年接上：“我哥打听过，保长家里一个老嬷前几天入城，偷偷摸摸的，最后不知道置办了什么东西。那老嬷是保长儿子的奶嬷嬷，看他们那贼眉贼眼的样子，估计就是在密谋着什么，就怕和那小兰突然借机接近莉娘这件事有关。”

到冬青这里，已经有了进展，“莉娘当时是被小兰带到一条小巷的空房子里，后来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莉娘突然踹开门跑出来，后边追出来的小兰见状，没敢继续追，反而去叫帮手了。”

乡下干惯农活的小娘子，大多有一把子力气，加上何花处于盛怒中，那木门有些残旧，踹开不算难事。

另一个少年继而接上：“线索就断在这里，莉娘不知道躲到哪个偏僻的角落了，我们没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大概，还得看下午的查探。”

何石头沉思片刻，想起与妹妹的约定，便问他们，“路过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过小巷的墙头或者路边的树木之类，可以留下痕迹的地方？”

几人还没回答，后边有人大步跑着过来，嘴里边说着话，“大哥，我找到了这个。”

是张大根的弟弟，柱子。

圆圈撕开一个口子，张柱子跑动着，自然地融进这个圈子里，同时把手里拓印下来的东西展示给哥哥们看，“这个是不是莉娘姐的暗号？我在西直门墙头跟东榆林巷的树干上发现的这些。 ”

何石头接过来，仔细辨认片刻，对面的冬青伸长脖子看着。

因为刻记号的人费力逃出之后，力气变小，留下的痕迹很浅，经过拓印，能辨认的机会更小了。

石头看着看着，突然激动道，“这的确是莉娘的暗号。”

这些记号是几个少年平日随意摸索出来的，他们经常需要到京城交换、买卖货物，一众少年几十个之多，总不可能一起行动，为避免事后大家走散，就约定了一些简单的暗号，以便意外发生时，能尽快联系上同伴。

见何石头确认，少年们分工合作，把几个记号的意思抄写下来。几人一凑合，读出几个字眼，药、圆圈、野花、长棍、碎片、水果、包子。

大根调了几个顺序，边按照暗号提示的序列排列，边读出一句话，“药物--保长-元家-何花-鱼死网破-平安，这个包子是什么？”

石头思考了一下，指着旁边的三个小人说，“晋这个字的暗号我们还没琢磨出来，但是，我家有个远嫁的小姨，姨父是卖包子起家，小姨至今只有一个孩子，也就是三口之家，三个火材人，代表的应是小姨。”

庆元恍然大悟，拊掌一拍，笑了，“莉娘是要告诉我们，她将投奔晋州城的亲戚—小姨，目前人已在路上，平安无事。”

大根借口道，“野花既指何花也指兰花，你看这花的后边带着两个顺序记号……她是要说，元家的保长儿子，让小兰给她下药，莉娘及时反应过来了，在跟小兰纠缠的过程中，两人都受了伤，但说她平安，可见受伤更重的是小兰，然后便是莉娘逃跑，远遁晋州。”

柱子挠着头，有些想不通，“奇怪，莉娘姐怎么不跟我们求救，反而跑到那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