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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1章 私下聊
“我我有一个问题。”
几乎是端言一开口，贺知屿就听出了熟悉的音色。和之前喷麦骂人的时候一样，又有些不一样。因为此时小姑娘的声音在贺知屿看来，实在过于温和柔软了一些。
很轻，但也很清楚，只是听着有些紧张。
“嗯，你慢慢说，不用紧张。”
连线另一端的端言动了动，坐得比刚才更端正了一些。原本贺知屿不说她还并不觉得，他说了，她才惊觉自己紧张的有些过分了，连呼吸都紧了紧。
不过大抵是她的嘴靠着连线端太近，另一端的人大概是听出来了，端言听到了一声笑。很轻，也很温和。
只是他越是温和，端言却觉得，原本要说的话越发艰涩难言了起来。
就好像是某一团缠绕在一起怎么都理不清的线团，她要开这个头，却一时又不知究竟该如何说起。但是什么都不说，连线都已经接通了，又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的确，因为长时间的沉默，直播间里此时已经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视线下移，评论区滚动的字条里，已经有人因为不满而开始有不好的言论。
端言咬了咬下唇，手指因为下意识用力地攥紧而有些泛白，隐隐有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时隐时现。
连线另一端的男人却仿佛隔空能够注意到她的动作一般，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要看评论，不要去管他们。”
顿了顿，像是为了安抚她一样，贺知屿想了一下，继而开口道：“要不然这样，你不知道怎么说的话，那就我来问，好吗？”
或许连贺知屿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他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语气，就是比对旁的陌生人要更轻，更温和一些。
很显然，评论区已经有人感觉到了，顿时有看不过眼的人就开始说话夹枪带棒。
“你不用管他们，我来问你。”
虽然知道，隔着网线对面的人必然看不见，但听对方这么说，端言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呼吸都比方才更松快了些。
贺知屿听出来了，轻笑了一声，顿了顿，正式切入今天的正题。
“你想说的，是和你的家庭有关吗？”
“嗯。”
“我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们相处的氛围。我觉得，觉得很糟糕，但是现状，现状又让我脱离不了那样的环境，虽然，虽然我已经成年了。”
“但是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就是，你曾经期盼长大，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告诉你，你一心盼着的长大，也没有带来你想要的改变。”
虽然有些支吾，但好在，端言把话都说出来了。
贺知屿闻言却有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关注点有一瞬间并不在端言的内容上，而是
“你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吗？”
虽然是隔着网线，但贺知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姑娘语气里的那一丝异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贺知屿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端言说的内容上。
“你说的他们，是你的父母？”
“嗯她从前总说，之所以没有离婚，全都是为了我。所以现在，她曾经包括现在正在遭受的那些暴力，都是因为我，所以我要补偿她。”
这句话其实并不长，但贺知屿却是转了个弯才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或者说，他其实是听明白的，只是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人物关系，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确定而已。
但是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他其实能够理解这种。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他此前所接收的案例中，最亲密的关系里却最扭曲的认知和相处关系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遇到过。
只是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
端言却顿住，隔着一条半长不短的网线，端言突然顿住，很长时间都不说话了。
她想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只是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原本就半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推门的人显然是用了力气的，即使是透过耳麦，另一边的贺知屿也听到了那巨大的一声响。
“喂？怎么了？”
“没事没事。”
虽然端言的回话很快，但贺知屿还是察觉出了什么，端言这一声分明比方才隔得更远了一些。而且，其实也不用端言去刻意遮掩什么了，因为那个推门进来，情绪明显不对的女人，对着她恶言相向说的话，即使端言有些遮掩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刚才其实不应该回话的，她就应该把连线挂断才对。
但现在，好像时候什么都晚了。
进门的女人正是贺知屿之前见过的，端言的母亲。只是她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又和贺知屿见到的不一样，应该说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这会儿的余颜神色似乎是陷入了一种癫狂，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端言。
“你在跟谁说话？！”
“你说的那都是什么东西？你想离开，你翅膀硬了忘恩负义是吧？”
因为没有挂电话，所以这一字一句咬字很重的音，以及余颜所透露出来的状态，连线另一端的贺知屿，直接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止是贺知屿，还有此时正在直播间的人，同时，右上角显示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不停地持续上涨中。
这个上涨幅度，贺知屿不用看也知道大多数都是闻讯而来的人。
若是以人气来说，他直播间今晚绝对爆了。贺知屿往右下角瞥了一眼，微信聊天框果然抖成了一个筛子。
但贺知屿这会儿并没有心思去回复。
他耳边的声音突然又隔得远了一些，端言的声音比刚才清楚了许多，但却有些微微的颤意。虽然他能从她的呼吸里感觉出她已经在尽力克制。
“对不起，岛老师，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跟你说了”后半句贺知屿没听清楚，取而代之地是推搡拉扯的声音。贺知屿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切断了连线和直播间之间的信号，只保留了两人之间的连线。
虽然已经不太确定电话那一端的人还能不能听见，但贺知屿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还是开口说了那一句。
“她的精神状态不对，你躲着点，实在不行报警。其他事情我明天抽个空，我私下跟你聊。”
贺知屿并没有得到回应，电话已经被端言那一边给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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