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乡村女发明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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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县发展黑木耳观摩现场会后，柞树村一下热闹起来，整个冬天几乎每天都有镇村组织干部来参观，有时甚至一天来几伙、几十号人。也有附近村屯农民看了电视，自发来参观学习的。开始，侯宝山和村干部还陪同，可来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陪同并介绍情况占据了他们太多时间，甚至差点荒芜了村里的日常工作。于是支委会研究，抽调刘石头和一名村民小组长，专门接待那些参观学习者，其他人还是把主要精力用到处理本村事务上。

但乔福林就惨了，几乎所有来的镇村干部都点名见他，都要和他攀谈、取经，没办法他白天接待，介绍情况、答疑解惑，晚上到菌包厂处理业务。这还好办，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附近村屯自发组织来的人，这些人与他七大姑八大姨牵扯着亲戚，哪个不赔都不高兴，然后还要好酒好烟地款待，有的甚至点名要他越野吉普车给送回去。更惨的是他家小洋楼，原本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可现在每天进出几十上百人，也不能要求每人都换上拖鞋，于是没过几日，屋里就变得狼藉一片。毕雪梅半夜起来蒸包子，晚上很晚才回来，本已累得腰酸背疼，却还要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洗，有的地方一遍擦不干净就擦两遍，每每忙到午夜。乔福林心疼大嫂，有时从菌包厂回得早就帮她一起擦屋子。但这也不是办法啊！于是他想出一个主意，凡是打算投资栽培10万袋以上黑木耳的人，才允许进去参观，其他人只允许在外面参观，他找人拍了些屋里陈设照片，做了个宣传板立在楼边，供大家参观。

但也不是都这样，也有受益的，葛亚丽就高兴了，她小卖店里的方便面、面包、榨菜丝、火腿肠、矿泉水总是被参观的人抢购一空。当然，毕雪梅的包子铺就更火了，中午屋里总是挤满人，开始她摆了四张桌子，弄了几样小菜，供那些远道来的人坐下吃个包子，喝口热水，也算尽了地主之谊。但即使她忙得头晕脑胀，包子数量一再提高，也无法满足那些蜂拥而来的参观者的胃口。没办法，在乔福林建议下，她雇了个外地男人，专门负责和面、醒面、揉面这种力气活，而她和先前雇的那名妇女，只负责剁馅儿、拌馅儿这种“技术活”。她把父亲家的堂屋打开，又添置了四张桌子，仍然不够用。看着那些人站在外面吃包子，她心中不忍，就推出了紫菜蛋花汤，每天装几大铁桶，随便大家喝汤，不要钱。每到这时乔福林就想，如果大哥乔福森在多好，那样他就可以为大嫂减轻负担，两个人夫唱妇随，他张罗来客，大嫂负责卖包子，多美好惬意啊！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冷风，以及妩媚的雪花。

大哥，你在哪里？是死是活谁知道啊，哪怕你给我托个梦也好啊！

契机是第二年出现的，这一年春节开始，南方陆续传出一种据说是因食用果子狸而引发的传染性非常强、致命性很高的一种疾病——sars，一时间国人非常紧张，谈sara色变，一些发病地区开始隔离，新闻媒体每天都报导发病人数和死亡人数，sara猛于虎，东和县也在进入国道县界处设立卡口，盘查进入者，并实行严格的跟踪隔离措施。柞树村也不敢怠慢，侯宝山布置孙俊带人在进入柞树村的北村口日夜守护、盘查，乔福林为表示支持，将值守人员的餐饮费全都包圆，让毕雪梅每天三顿好吃好喝送过去。

sara还没结束，乔福林和柞树村去年秋天没销售完的黑木耳便被抢售一空，而且价格增长了三四成，让他们大赚了一把。据有些专家说，黑木耳可以有效地协助治疗sara，并在帮助患者尽快恢复以及减少后遗症，提高人体免疫力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黑木耳火了，东和县林阳镇的黑木耳火了，一时间全国各地的黑木耳经纪人蜂拥而至，以至于将林阳镇仅有的几家小旅店挤爆。于是，有些经纪人干脆来到柞树村，租住在耳农家中，专等他家的黑木耳上市，采取了守株待兔的策略，生怕别人抢走生意。耳农高兴，不仅黑木耳价格暴涨，还能收取经纪人的住宿和伙食费，额外赚了一把。

天时地利人和，这时困扰黑木耳打眼技术、导致大田摆袋养菌时间短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徐莲蝶发明了脚踏滚筒打眼机。这是一次革命性的发明。她是从洗衣机滚筒旋转中获取灵感的，又借鉴脚踏缝纫机杠杆带动原理，使放置在滚筒里的菌袋很快完成了打眼程序。当她把这台打眼机拉到乔福林菌地，亲自操作后，乔福林兴奋的简直要飞起来了。只见一个菌袋放进去，脚踏板一踩，贯通旋转一周就完成了几十个眼的打眼工作，省时又省力。

乔福林冲到徐莲蝶身边，真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碍于身边那些打眼的雇工，以及婚姻、乡俗的约束，他还是忍住了。但他仍无法表达内心的喜悦，以及对徐莲蝶的感激、敬佩，他紧紧地握住莲蝶的手说：“谢谢你莲蝶，你真了不起，你太伟大了！有了你的打眼机，工作效率可以提高十来倍，可以提前大田摆袋养菌十几天，会养出更好、更优质的菌丝来，今年的黑木耳一定会获得大丰收。”

徐莲蝶也很兴奋，她终于研制成功半自动化的、堪称了不起发明的黑木耳机械，她深知有了自己的发明，一定会大大提高柞树村甚至全县黑木耳的种植效率，提高产品产量、品质。所以当乔福林向她冲过来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给自己一个紧紧的拥抱，虽然心里因担心别人嚼舌根子而微微抗拒，但其实她的双臂已经不自主地将要张开，准备迎接那双紧实、有力的臂膀了。说实话，上次被乔福林紧紧箍在怀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但靠着他温暖的、像磐石般结实的胸膛，她激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这块胸膛，她已经十几年没有依偎过了，而与佟林离婚后，她再也没有靠过任何男人的胸膛。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的心死了，不再对男人抱有任何幻想，也没有当初热恋时的那种炽热冲动，但被乔福林拥抱住那一刻，嗅着他散发出的男人的体味，她发现自己死灰一样的心又火山爆发般地复活了，她是那样渴望男人的臂膀以及胸膛，尤其是乔福林的胸膛。可是乔福林却在冲到她身边之前，收回了双臂，而是伸出右手，她多少有些失望、失落，但还是热情地握住了那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她娇嫩柔软的小手被他那双大手包裹住，接收到一股温热而有力的电流，她心里已然陶醉了。同时，她从他那双闪光的、炽烈的眼神中，读懂了其中含义。

乔福林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给毕得财打电话告知喜讯。毕得财放下手头工作，立即向黑木耳办公室副主任林殿汇报。林殿马上向郭伟忠汇报，郭伟忠指示林殿和毕得财，立即前往柞树村，说如果情况属实，他从科技基金拿出十万元扶持徐莲蝶，要县电视台制作专题节目进行宣传、推广。

当天下午，林殿带着毕得财和电视台记者来到柞树村。经过多次实际操作，又与人工进行比对，证明徐莲蝶发明的脚踏滚筒式打眼机可以以一当十，提高效率十倍。

毕得财相当兴奋，近乎手舞足蹈了，说：“莲蝶你真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土专家了，而是名副其实的发明家，这个发明完全可以申请国家专利。”

徐莲蝶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高兴得像个孩子，说：“德财哥，你不是忽悠我吧？我的这个发明，真的可以申请国家专利吗？”

林殿说：“完全可以，回去我就跟郭县长汇报，与科技局和工商等部门联系，尽快进入申报程序，争取早日获得审批。”

是日夜晚，郭伟忠听完林殿和毕得财的汇报，观看了电视台录像，非常兴奋，说：“这个脚踏滚筒式打眼机来的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林殿脸上也写满了笑容，说：“如果这种打眼机批量生产，势必会极大地推动我县黑木耳产业快速发展。”

郭伟忠说：“我现在就给科局和工商局领导打电话，请他们尽快完成申报的相关材料，早日上报获批。”

林殿表示了担忧，说：“按照一般申报程序，要想获得最后批准，取得专利号最快也得半年，到那时，今年黑木耳的打眼工作早就结束了。”

郭伟忠说：“你是说，我们不能畏手畏脚，可以两条腿走路，边申报边批量生产，推给菌农？”

林殿点点头，说：“这样做会违反国家相关法规，但时间不等人啊，要靠你的胆识和气魄了。”

郭伟忠说：“特事特办，特殊时期就应该打破常规，我觉得我们可以批量生产一些作为试验，让耳农边使用边改进。”

郭伟忠走到里间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回来说：“我跟书记汇报了，他完全同意我们意见，说改革就需要大胆尝试，要打破常规，可以边申报，边进行完善、试验性批量生产，以便检验、完善脚踏滚筒式打眼机的性能。”

林殿拍掌说：“太好了，我立即布置，进行大批量生产、试验、调试，使广大耳农尽快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