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树梨花(1/1)

首发：~第22章 一树梨花

范自强把自己关进了浴室，他知道自己可笑至极。

“她死了，你和我其实没关系的，不是吗？”范依依拍打着门，声音温柔又带着让人心疼的哭腔。

范自强听着范依依的话不敢吱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咬着嘴唇红着眼。

他羞愧于对范依依有了反应，哪怕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作为父亲，就不该有这种生理反应。

悔恨在冲刷着，合着花洒里喷涌出来冰冷的水。一遍遍的想让自己清醒些。

范志强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他的理智在嘲讽自己，他的无辜在责骂自己。而他的的欲望被大脑锁在深处，就如同他视门外的一切如地狱，欲望也是。

因为他知道，那地狱也是亡妻的天使。

范依依把蚊香放到了浴室门前，拿着吹风机使劲的往里吹。她望着那个水杯，怀疑着难道那药片对范志强没有效果？之前明明给锦舒云下的时候……

罗真真读不到对方的心理活动，但看情况他又猜了3分，他觉得之前下的药就是实验，为的尽是今晚给范志强下药做功课。

范依依不信这药在范自强身上会无用。哪怕她还有手里的同样效果的蚊香。

“我是你父亲，法律上的，你和我姓，我娶了你母亲，依依你做什么我都会依你，但我央求你不要超过底线。不要这样。”范自强坐在浴室的瓷砖上，他有些绝望，不由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懊恼着，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范依依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喊叫着：“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如何走到这般地步的。”

“从你没有选择告发我开始，一切就回不了头了；从你选择看着她死去，一切就只有这一个结果；从你的温暖让我无法忘怀，一切就早早注定。”范依依也跟着吼叫着，她瞪着眼睛这药效对于她也开始有了反应。

她的面颊开始泛红，身体的热让她有些想抓挠。

“别忘了，你是欠我们的。欠我和我妈的。”

这话让两人的关系瞬间变得不再和睦，范自强的眼神罕有的犀利起来，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掌，咬紧牙关似乎是在让自己不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范依依见耍狠无效，瞬间变脸她说：“我求求你了，范自强，你是不是男人？我是爱你的，哪怕我笨拙的，疯狂的，残忍的，痛苦的爱着你，从15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就种在了我的心里。

“是你带着你的笑容，你的诗句和文章带我走进了另一个有阳光，甚至更艳丽的世界，我爱你的文字。”

“哪怕他们被你说是一文不值，但我记得我见到你的那个时刻，在我眼里那就是刚雨过天晴的阳光。”

“是我见到了你风尘仆仆的来，穿着一身的黑色，唯独你的围巾是红色的，它缠绕在你的脖颈上，让我第一眼就从那么多人里看到了你。”

“那时候我就在发抖，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

“我看着你朝我走来，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还给了我一支有你温度的糖果，那是属于你的温度，温暖了我，起死回生了我……也将我推往了深渊。

“你住在了我家，陪着我，日以继夜。给我讲故事，陪我看书，带我去看日落。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爱啊，我爱你，如你温暖我。”

范依依声嘶力竭，这种喊叫的张力惊到了罗真真。位于浴室里的范自强抽泣着，他看着亡妻的照片喊了句：范依依，够了，别再说了。

他被那药催的已经有些意识迷离，此刻已经是一丝不挂。

而后是静默的两人，隔着的门就像是彼此心里的锁。这锁范依依已然开启了，而范自强知道，这锁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碰，他想带着这锁住进坟墓里，或许这样他才能有脸去见已经逝去的爱人。

一门之隔的蠕动和呻吟，罗真真看的真真切切。不过这一切让他有些作呕，他看着电影里的洛丽塔和男主之间的纠葛，亲吻和事后的“两美元”，那刺耳的狗叫和带血似得声泪俱下。

“我望着她，望了又望，昔日如花妖冶，现在只剩枯骨还乡。苍白，臃肿，混俗，腹中有别人的骨肉。但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凋谢，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会涌上心头。”

罗真真念叨着属于洛丽塔的台词，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男主的绝望，这绝望好似让他能知晓范自强此刻的情绪。

在所有的情欲卸下之后，405的范自强用花洒冲洗了地上的一滩污浊，他木然宛若失去了灵魂；他沉寂仿佛没有了信念；他不在癫狂和保有情感，此刻的他仿佛《洛丽塔》的男主在开枪杀死了那个拐走了挚爱的洛丽塔，甚至还让她怀上了孩子的中年男人后的神情。

罗真真看着范自强打开了浴室的门，他没有理会范依依潮红的兴奋和呻吟，也没有回应范依依抚摸着他的身体，而是走到自己放着的那个本子面前，拿着本子和钢笔，头也没回的拧开了405的门把。

“你知道的，死亡让人最恐惧的就是：至始至终你只能一个人完成。”罗真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感受得到男人将要做的是什么，他诉说着电影的台词，似乎预见了不久的将来通往死亡的盛宴。

范依依似乎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了火，她径直拿起了桌上的剪刀，怼着自己的脖颈冲着范自强说“你要是走，我就死在这。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说一不二。”

范自强犹豫了，范依依则继续说着：“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原谅我……”

“范……爸爸。”

范自强回过头不敢看范依依，他一把扯下了隔开床和凉席的布，扔给了范依依，颓然的坐在了床上，看着自己的脚说：“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范依依躲进了浴室，哭声撕心裂肺。而范自强此刻无声的悲恸或许比她的哭声更让人心碎。

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蔓延，他又给自己扇了几巴掌，而后落了一滴泪在掌心。

不过在范依依看不见的时候，范自强喃喃自语，他开始庆幸，庆幸范依依没有记住那些个不好的东西，他只记住了自己待她的好。

“好在你只记住了美好，真好。”

此刻的罗真真聚精会神的看着影片里克制又畸形的情愫，像是注定毁灭又飞蛾扑火的热烈与决绝。

正像电影里说的：是懊悔、是哭着赎罪时刺心的温存、是卑躬屈膝的爱、是感情刚好的绝望。

对于范自强来说，他对范依依：是爱，是情，是信念，是对人间残存的眷恋，也是这世上除了血缘外的人间值得。

或许还得加上一句：那是超脱于血缘的羁绊。也是无人能伤害的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