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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4章 守株待兔
我当先从缺口处钻了出去。疾风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不由为之一窒,冰凉的雨点砸在身上泛起阵阵寒意。
窗下堆放着许多建筑钢筋,还有一堆已经烂得发霉的木料,我跳下来时立足不稳,差点摔倒。张遥跟着钻了出来,我伸手扶她下来,把三棱刮刀递到她手中,自己从那堆钢筋里抽出一条拇指粗的铁钎,提在了手上。
暴雨在头顶倾盆而下,几乎冲得人无法睁眼。我眯着眼打量四周,两人出来的位置,处于殡仪馆后院的最右侧。只见靠着火化区外墙,六个数十米高的大烟囱在夜雨中巍然耸立。另一边是个大围场,中间立着四个杂物焚烧炉。这杂物炉足有三米多高,形状像个葫芦,是专门焚烧死者遗物用的。围场另一侧有一段台阶,沿着台阶下去,就能绕到办公楼前门。
我指了指围场中间的杂物炉,对张遥道:“咱们藏炉子里去,那里视野最开阔。”
黄沙地面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两人一路小跑,来到一个杂物炉旁,只见炉子里还有一堆没烧尽的衣物,都已经被雨水淋成了一坨黑糊。
张遥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情愿。我当先弯腰钻了进去,对她道:“大小姐,没准那黑影就要出来了,来不及找地方了。”张遥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钻了进来,唯恐身体碰到那黑漆漆的炉膛壁。
这杂物炉的直径约有一米,两人躲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而且还有个好处,就是挡风。两人的衣裳都已湿透,在外面被风一吹就忍不住发抖,现在躲进了炉子里,炉壁刚好起到了阻风挡雨的作用。
杂物炉的四壁上各有一个巴掌大的通气孔,用来保证炉内燃烧时的空气流通。这通气孔现在正好被我们当作了望孔使用,顺着通气孔望出去,整个殡仪馆的后院尽收眼底,颇有一种藏身碉堡炮楼的感觉。
我心下惴惴不安,一边盯着外面,一边向张遥打趣道:“小鬼子就要来了,张副官,你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张遥正冷的发抖,凑过来看了看,没好气道:“说不定已经逃了。”
两人在骨灰领取处耽搁了半天,也不知那黑影到底逃出去了没有,虽然那家伙身上有伤,但毕竟身手敏捷,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下山了,我俩却还在这里傻等。不过凡事无绝对,我总有一种感觉,那黑影身上有着至关重要的秘密,我们绝不能轻易放弃。
我打气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要尽一百分的努力,张副官,你的意志不够坚定啊。”
张遥郁闷道:“下次可不可以请您另选个埋伏地点?不要动不动就钻炉子,爬通风管,这里面脏死了!”
我嘿嘿一笑道:“这可对不住了,长官我是游击队出身,爬火车,钻地道,都是我的强项。对了,你是不是党员?”
张遥没好气道:“不是,问这个干嘛?”
我一本正经的道:“是党员就应该不怕脏,不怕累,发扬风格连续作战,你这样娇气,难怪入党人家不要你。”
张遥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就想掐我。我忙道:“别动,好像有人过来了。”
张遥一愣,立即转头望向外面。我心下暗暗好笑,哪有什么人来,等她反应过来上当了,我就推说眼花看错了。
我在旁幸灾乐祸的瞧着张遥,等着看她醒悟的神色,却见她的神色竟然开始紧张起来!我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凑过去望向外面!
广阔的黄沙地面上雨气蒸腾,只见雷鸣电闪之中,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正在暴雨中缓缓走来!黑色的连衣雨帽遮住了他的面孔!宽大的雨衣将他的身体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
一刹那我的感觉,就好象一个在夜雨中游荡的死神,正在向我们慢慢走近!
我和张遥立即闪在一边,不敢再从通气孔监视下去。我缩在炉门旁,攥紧了手中的铁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那道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看那黑影的行进方向,等下就会从我们藏身的杂物炉旁经过,等他走过来了,我就突然冲出去打闷棍。
张遥看出了我的意图,低声道:“不要动手,后面是围墙,等他过去了我们再出去,把他堵在墙下。”
我心想,那家伙身上有伤,打落水狗应该十拿九稳,不过那家伙的反应速度相当快,万一一击不中被他逃了,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是张遥的法子比较保险。当下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明白了。
这殡仪馆的后院虽然宽阔,却是黄沙地,连夜暴雨使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到处都是积水,因此那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我和张遥一动不动的缩着,只听得那脚步声从我们身边毫不停留的走了过去!我从另一侧的通气孔望去,只见那黑影正走向后院西北角的围墙,好象准备翻墙而出。
我轻声道:“到墙下了。”
张遥深吸了一口气,一弯腰从炉门钻了出去!
两人一出来,立即散开,成合围之势向墙角下的黑影快速逼近!
那黑影听到背后脚步声响,猛的转过身来!我和张遥随即停步,将他堵在了墙下!
那黑影见我俩突然出现,显然颇觉意外,但却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们!我和张遥全神戒备,防他狗急跳墙,心下暗想:这次不怕你飞上天去!
那黑影背对月光而立,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大口罩,眉目却都被雨帽遮了个严实!
这情形非常明了,这家伙要想转身翻墙而出,势必被我们从身后偷袭。黑影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只是一动不动的戒备着。我和张遥眼见他如此镇定,倒也不敢冒然冲上去,三个人就这样在暴雨中一声不响对峙着!
这家伙身穿雨衣,还不觉得怎样,我和张遥却被淋的好像落水狗一般,这滋味极不好受。我渐感不耐,率先出声喝问道:“你三更半夜的冒雨潜进殡仪馆来,想干什么?”
那黑影却仿佛没听见,站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遥冷笑道:“怎么?不敢回答?怕被认出来么?”
那黑影头部微转,望向张遥,跟着又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军刺,带着一丝惊异的口气自言自语道:“三棱刮刀!”这嗓音极为沙哑,而且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我心中一凛!这家伙居然认得三棱刮刀!
要知道军刺的种类繁多,一个普通人要想准确的辨认出其中一种,并不容易。而且一般人称呼这种三棱刮刀,多为三棱刀,三棱军刺,而三棱刮刀乃是专业术称。再想到之前这黑影的身手,我不由得心下嘀咕:“难道这家伙也是个当兵的?”
张遥面带煞气,森然道:“你对殡仪馆的环境这样熟悉,你到底是谁?”单从气势上而论,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妞完胜。
那黑影“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冷笑,却不答话。我不由皱眉,眼见谈话无法继续下去,看来只能武力解决了。这家伙手无寸铁,而且身受重伤,动起手我们颇有胜算。当下向张遥使了个眼色,示意准备动手。
那黑影察觉到我俩顷刻间就要发难,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伸手入怀拿出了个核桃一样的东西,隔着口罩叼在了口中。
我瞧得一愣,这家伙不随身携带防身利器,居然带着零食,难不成是个吃货?
正发愣的当口,突然听得一声极尖锐的哨声自他口中发出!刹那间穿透了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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