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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4章 廷议二
首辅寇士奇也出列道：“启奏陛下，老臣当年刚刚入仕，在翰林院任职，也听闻凤阳将军的赫赫威名！听说云贵一带百姓制止小儿啼哭时，都提凤阳将军来了！”
见众人舆论一边倒，众人皆无异议，裴其衡最终一锤定音：“凤阳将军、严老夫人乃江山社稷的大功臣，本朝官员应当尊老敬老，不可对老人家妄加指责。着主事弹劾者罚俸一月，登门向凤阳将军请罪。来人，给凤阳将军赐座。”
朝会赐座，这可是非常高的荣耀啊！在大殿的老臣，尤其裴年事已高的武将，均心有戚戚焉，皇帝年龄虽轻，但是有一份尊老敬老之心啊！
“朕记得，匡侯爷也年过七十了吧，明日便是小年夜，朕便下特旨，今日给年过七十以上的老臣赐座，以示朕对国之重臣、功臣、老臣的一片爱戴之心！”
裴其衡的一个小小举动，立马收获了大量老臣的好感！
这些人虽然老谋深算，身居高位，但也担心人走茶凉，子孙后辈担不起振兴家族的使命。皇帝此举，无疑是在向他们释放善意。那些之前没机会参与拥护新帝登基的中立老臣，此时也纷纷动了心思，让家族子弟向新皇靠拢。
一个心怀善意的皇帝，年轻身体又好，子孙跟随应有大好前途！
朝会正式议题开始前的小插曲至此告一段落。
等老臣一一就坐，通政司官员唱诺：“朝会继续。今日议事第一项：七名官员先后弹劾永昌侯夫人、永昌侯府六小姐腊八节夜晚泄露政事机密，皇袍加身灾民意图颠覆朝纲，当众宽衣解带有违女德规范。”
三大罪名，犹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敲在了永昌侯府老夫人和永昌侯夫人的耳膜上！
每个罪名，都是大罪，家族都要跟着受大难！
“朕已着锦衣卫指挥使蒋正调查，蒋卿，可有调查结果？”裴其衡明知故问。
蒋正出列，呈上一个奏折：“回陛下，调查结果臣已经写在此奏折中，还请通政司通政使当廷宣读！”
“准奏！”
通政司的通政使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宣读奏折让人感觉很舒服：
“锦衣卫指挥使蒋正某年某月某日提审永昌侯府洛英礼之女洛心棠。
证词如下：
泄露朝廷发放赈灾粮日期之事，乃洛心棠信口猜测。猜测缘由，是当时偶见陛下携女眷出宫游玩。故猜测赈灾事宜已安排妥当，只待第二日实施。
泄露辽东军事机密一事，亦是洛心棠心口猜测。猜测缘由，是偶遇陛下，恰逢陛下因军情奏报开怀大笑，赞其为福星，故猜测乃是辽东军情捷报。
经核对证人证言，上述皆为事实。
另经查，无永昌侯府中人员接触军机奏报、政事机密之证据，故，泄露政事机密之罪名不成立。”
众位大臣听明白了，敢情是皇帝陛下的行踪和行为让人揣测出来的，这又能算哪门子的泄露政事机密？
再说了，即便是泄露政事机密，也不用于坏心，而是用于安抚灾民情绪，怎么能算得上是罪呢？
次辅姚永进出列道：“洛家心棠小姐兰质慧心，窥一斑而知全豹，且目的是为了安抚灾民，利于朝纲，实乃巾帼英雄，闺阁楷模！”
不少大臣纷纷出列：“臣附议！”附议之声不绝于耳。
裴其衡端坐在上，大致看了一下，附议的大臣能占到一半左右。
还是有点少啊！裴其衡暗暗叹息。
“至于龙袍加身乞丐、当众宽衣解带有违女德规范，太后已经亲自审问，太后已下懿旨，请通政使宣读。”裴其衡扬声说道。
通政使朗声宣读：“奉天承运，太后懿旨，哀家亲审洛氏女心棠。
问龙袍加身乞丐，意图颠覆朝纲呼？
女答曰：诗经有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城外灾民数以万计，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臣女以皇上龙袍裹在灾民身上，乃为体现皇上爱民之心。若得皇上关怀，灾民必心有期盼，对朝廷更多信心！请问太后，一件龙袍重要，还是数万灾民对朝廷的敬爱顺从之心重要？
又问：当数万民众面宽衣解带，恬不知耻呼？
女答曰：臣女确实当众宽衣解带，然并非行淫邪之举，也非为败坏闺阁名声，只为救助濒死可怜之稚子孤儿。
冰天雪地，稚女单衫，全身乌青，赤脚嚎啕。臣女猜测，太后宅心仁厚，素有礼佛向善之心，若是太后在此，必定也会解下裘袍，抚慰稚女，救她性命！至于另一稚子，臣女虽然解下夹袄为其取暖，终究难挽其命！
灾民，亦是太后与陛下之子民。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孔孟之道乃我朝根本，自太祖皇帝以来一直奉行。连社稷君王都次于民，何况臣女纤弱之质？
臣女虽为女流，不能如叔伯父兄那样保疆卫国，上阵杀敌，却也能拼却自身，为灾民谋求一条活路！
哀家深感其忠义之心，敬服其节，堪为闺阁之楷模。特下此旨，请陛下恩赏洛氏女心棠，以孜嘉奖！”
通政使声音落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武将们心有感怀。尤其是那些从基层将领一路升上来的武将，更是深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所蕴含的同仇敌忾的意义！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敬重，首先得身先士卒！
文臣们更是心有戚戚。“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用来规劝皇帝的话，为的是让皇帝让渡权力。没想到一个闺阁女流，为拯救弱小之性命，敢于当众解衣，牺牲自己的名节！
“朕也想问一句，诸位臣工，是一件龙袍重要，还是数万灾民对朝廷的敬爱顺从之心重要？”裴其衡朗声问道。
满朝文武的答案自然一边倒：“自然是数万灾民对朝廷的敬爱顺从之心重要！”
“诸位臣工可再辨一辨，洛氏女此举，可是意图颠覆朝纲？”
众位大臣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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