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营变故(1/1)

首发：~第3章 军营变故

高池见母亲方才还答应的妥当，此刻却又面露难色，而自己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不容小觑，这点小事又怎会为难？不禁奇道：“刚才不是还说，连皇上都让爹三分吗？怎么现在又说不行了？”

高夫人屏退左右，坐在床边轻声道：“正因为你爹的身份与别人不同，这次的事倘若换做别人，皇上早就将其革职查办了。”

高池心下愕然：“什么事竟能如此严重？连爹都扛不住了？”

娘俩正自说话，只听门外脚步声响，从门外走进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威严端肃，目光寒冽，步履沉稳。本就是不怒自威，此刻又眉峰双锁，一言不发，令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这人快步踏入内室，见高池躺在床上，重伤不起，阴沉严肃的脸上才显现出几分哀愁的神色，走至床边，见他一条手臂、一只手腕都被绷带缠住，禁不住心酸道：“池儿，听说你被贼人打伤，怎么伤得这般严重？那人是谁？你说出来！爹定把他碎尸万段！”

原来，此人便是高池的父亲，当朝的归德大将军，兼任兵部尚书的高闻远。

高池听得母亲所言，原本心中有些惆怅，此时听得父亲出言安慰，又许诺会严惩伤害自己的人，胸中一热，加之伤口作痛，眼里忍不住滚下泪来。

待要张口说一遍刚才的经历，高夫人担心他的伤势，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将高池经历又对高闻远诉说了一遍。

高池是老夫妻俩的独子，自小甚为溺爱，高闻远见爱子无辜遭此横祸，心中一团恼火，然而听到“夏书恩”这个名字时，却迟疑半晌，陷入沉思。

高夫人恐他贵人多忘事，便出言提醒道：“三年前，他还在你手下做过差事，后来，你看他心浮气躁，不堪大任，就任由他去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高闻远恍然想起当年之事。兵部的确有这么一个年轻人，长得一表人才，能力也出众，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他本人又心高气傲，只这一点，就认定他难堪大任。

高池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在盘算如何为自己报仇，一时口快道：“这点小事就不必爹劳神了，依孩儿看，两件事一起办，咱们在全城张贴两张告示，一则寻找对孩儿有救命之恩的那位姑娘，一则通缉姓夏的贼人……”

话音未落，被高闻远厉声打断：“不可！”

高池与高夫人一呆，高夫人上前道：“纵然皇上着了恼，池儿被人伤成这样，你作为兵部尚书，处罚个把人的权利总是有的吧？难不成皇上连这也不许？”

高池也接着说道：“就算不找那姓夏的算账，也得先把那个姑娘找到再说！这总行吧？”

母子俩一言一语，全然不顾大局的做法，令高闻远伤愁不已，脸上又浮现一层阴霾，对夫人说道：“非是我不肯为池儿报仇，哪个父亲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伤？只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要不是皇上念在我先前立过战功的份上，恐怕我这个兵部尚书也早当不成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合该低调行事，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了把柄，何况池儿一向在京城目中无人，朝中已有大臣不满，此时若再为了一个女子大张旗鼓，只怕我不仅官位不保，连全家的富贵日子都要到头了。仇可以报，但不是现在。”

这番话令高池母子神思不安，其实，高闻远的心中又何尝甘心放过夏书恩？想到自己处境特殊，一时竟不能将他奈何，不免胸中愤懑，连高池的事情也无心处理了，嘱咐他好生养伤，径自回到书房。

话说高闻远之所以突然变得畏手畏脚，都源于前几日的一个夜晚，吏部尚书陶永年深夜前来拜访。高闻远看他面色阴沉，情知他定是有要紧事才会选在这个时候上门，立刻请他入内详谈。

看茶落座后，陶永年也不似往常那样寒暄一阵，而是直奔主题，说道：“高大人，实不相瞒，深夜前来叨扰，实是有要事相告。”

高闻远心里似乎做了最坏的打算，问道：“是宫里出事了吗？”

陶永年点点头，道：“前几日，皇上突然心血来潮，要微服前往军营探访，说是高大人在天顺元年出兵八十万征讨大食，以八十万人的兵力力战大食百万大军，实乃开国以来的一大壮举，故私下想一探高大人平时如何操练军队，以供其他军队效仿借鉴。”

大食国，地处波斯之西，“其国男儿色黑多须，鼻大而长，似婆罗门，妇人白皙”；境内“土多沙石，不堪耕种，唯食驼马等肉。”倭马亚家族成员穆阿维叶建立的倭马亚王朝，也被称为“白衣大食”。又因王朝后期内讧分裂严重，阿巴斯后裔推翻倭马亚王朝政权，重新建立阿巴斯王朝，因其族旗帜和服饰多尚黑色，又被称为“黑衣大食”。天顺元年对燕国发起战事的便是由哈里发曼苏尔执政的黑衣大食。

高闻远闻言心惊不已，道：“那几日，我根本不在军营，为何皇上没叫上我？”

陶永年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怎么说圣意难测呢？当时，我就曾向皇上提议，既是探访军营，合该叫上高大人一同前往才是，然而皇上却说：‘就要高大人不在才好，朕就是要看看，将军不在军营时，士兵们都是如何操练的。’那天，皇上叫上我和曹丞相一同微服去了边郊的神策军营，一路上，皇上满心欢喜，可万万没想到，当我们到了军营的时候，皇上看到的不是勤加操练的士兵，而是一群赌博耍酒的兵溜子，不仅毫无军备纪律，更是允许外人随意进出军营重地。”

高闻远心下骤然一惊，碰倒了桌上的茶水，口中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陶永年也顾不上他这番担忧的情绪，继续说道：“更要命的是，我们进去后，有个长官拦下了我们的去路，问我们是谁，来军营干什么。临行前，皇上与我等身边的人都交代过，随行的公公就说‘久闻高将军治军有方，又以一敌少挫败大食，今次路过贵地，特慕名前来拜访。’那长官竟开口就向我等索要贿赂，大家谁也没见过这样的规矩，他见我们都面面相觑，迟迟不见礼物拿出来，就要轰我们出去。

皇上向公公递了个眼神，公公就拿出一包纹银，他才肯放我们进去，皇上看到里面的士兵们，有的光着膀子赌钱，有的大呼小叫捧杯豪饮，喝醉了就躺在路边，整个军营毫无军纪可言，更是没看到一个人在管理，更别提在场上操练了。

皇上越看越生气，回宫后大发雷霆，说‘大燕军队以少胜多实属开国罕见之举，怎么才过了三年就懈怠成如今这幅田地？若将来敌国来犯，大燕就以这样的军力去抗敌吗？’又说‘高将军此举实属令朕寒心’的话来。等皇上发完了怒气，便问我和丞相大人，高大人的事该如何处理。”

听了半晌，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高闻远最关心的事情，他急得圆睁二目，问他道：“你和丞相怎么答的？”

注：【“哈里发”是伊斯兰政治、宗教领袖的称谓，意为继承者，指先知穆罕默德的继承者。在穆罕默德死后，其弟子以安拉使者的继承者为名号，继续领导伊斯兰教，随后被简化为哈里发。在阿拉伯帝国鼎盛时期，哈里发拥有最高权威，管理着庞大的伊斯兰帝国。阿拉伯帝国灭亡之后，“哈里发”的头衔作为伊斯兰教宗教领袖的名称，一直保存了下来。作品中出现的大食国是中国唐、宋时期对阿拉伯人、阿拉伯帝国的专称和对伊朗语地区穆斯林的泛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