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妪与孙女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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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小云儿悠悠醒来。

“大姨母，婆婆还说了什么？”

“婆婆突然病重，三天不吃不喝，肚子已经前皮贴后背了。最后这两天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看她愣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便叫你阿娘来告诉她说小云儿暂时回不来了。”大姨很淡然。在这个贫苦的年代，老吴家出来的人生活上比其他人松快一些，寿数也好似比其他人长一点。公公跟婆婆都是到耄耋之年才离去，如今大姨母也已过花甲之年。岁月啊，不经意间已经走过了这么多，这么多······

此时，小云儿的母亲阿兰走了进来。“云儿，你打打娘亲，骂骂娘亲吧。娘亲好难受，娘亲这里好痛啊。”阿兰捶着自己的胸口。“是娘亲将婆婆送走的，是娘亲害死了你婆婆啊。如果不是我凑到婆婆耳边告诉她你回不来了，让她不要再等你，她一定不会当晚就走，她一定还在，哪怕她憔悴如斯，虚弱如斯。我却也还有阿娘叫啊。阿娘阿娘······我是个凶手啊。”

“兰儿不哭了，阿娘走的很好，你做的很对。这样将将留住她，她会疼啊！她痛啊！已经到了该离开的年纪了，我们怎能再强留她受罪？这是不孝。不让她得以解脱！如今她得以离开，大家要高兴，要高兴的。”或许是大姨母年纪更大一些，对生死之事看的更透彻。然而一番安慰下来，小云儿的娘亲更是肝肠寸断。

她一直在自责，不敢说出来，生怕女儿责怪自己。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梦，婆婆说她很满足很知足。大姨母，梦里我没有离开，侍奉阿公跟阿婆终老。大姨母，我的心也好痛啊······可是想想那个梦，我又有了一丝丝的安慰。”小云儿抱着头说完也嗷嗷嗷大哭起来。这一生的际遇，这一生的离别后再无来世了。

“啧啧啧，主人你看，小云儿如此疼痛。一滴食梦貘的泪，解救不了她。”此前凰羽已掐诀来到了老婆婆所在的小村庄。村子不小，有上百户人家呢。紧挨着官道，再往前半里地就是镇上了。进村右手边一棵老槐树下有一土地小庙，旁边是一口小井。左边是涓涓小溪。此时两人正来到房内看着众人呢，可惜，凡人肉眼却见不得她们。

凰羽回答道：“我从没说过一滴泪能拯救世人，所谓度化，最终都得靠自己。”

鼠小宝挠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主人说三兄弟有劫难，虽然封印避开了，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不进行修炼提升自己，那么或许封印解开的那一日，便也是劫。

“恩。靠自己！我懂了主人，今后我会更加努力修炼，我知道你喜欢俊美的男子，我一定变的美美的。”鼠小宝经过一番思考，已经下定结论。主人喜欢美的，所以我也要变成美的。

凰羽一听，这还得了，这不是说自己好那啥嘛！不成！得反驳。“谁说我只喜欢俊美的男子？”

“啊。主人，我们兄弟出关的那日，你曾说大哥二哥长得丑咧。”

“我说过吗？”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不过没关系，咱不承认就是了。

“再瞎叨叨揍你哦，扣你月银哦。”

“啥？主人，我还有月银的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鼠小宝感动不已。自己早已做了给主人伏低做小一辈子的打算，不曾想还像世人有月银呢，那是不是可以买点胭脂什么的回来打扮下？

凰羽心道：我好似说过一两月银的事？算了，不重要，不想了。继续看戏。

老太走后的第五日，众人送她归山。当初老太咽气，老先生曾说二事。其一：老太归去前三日不得哭丧；其二便是孝子贤孙不得送葬上山，到山脚便好。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如果违背恐对老人不好，对后生不利。

众人送到山脚下，看着老太被抬到山上，越来越远···

山脚下跪了一地，哭了一片······惊得山中的鸟兽四处乱传。

这日夜里。小云儿刚刚入眠，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了两座漂亮的房子。红房绿瓦中还参着紫色金色黄色蓝色橙色。屋檐上门窗上均雕龙画凤，飞禽走兽，祥云朵朵，各种祥瑞笔笔勾勒，至极精美！

小云儿站在一块空地上，看着面前两座漂亮的房子正想感叹，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阿公跟阿婆的房子啊！

房子并排着，右边的稍高出来一些，大气磅礴。左边的虽低了一点点却更显得精致。再过来一块立着的石板有点像镇上的大石碑，仔细看看石碑上却没有一个刻字。房子后边是一片山林，此时清风拂面而来，有一种飘渺清新的感受。

小云儿再次愣神。这石碑，或许是记载阿公阿婆一生大小事迹。只是自己肉眼凡胎，看得到却识不得。

站在面前的空地上，感受到的是身心的舒畅，就像三月里的小雨，沁人心脾；又像四月里的梨花，冰清玉洁赏心悦目。眼前景象让她生出如同在困顿里迷茫许久，忽而看到隔岸的清风与灯火，给予了内心希寄。

此处，甚好！

尔后，小云儿陷入了沉睡中。次日醒来，睁开眼便对大姨母说了昨晚梦里看到的景象。

小云儿的娘亲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转头说：“你这意思是这是你阿公阿婆的屋子。你这是做梦，梦里的都是假的。不可信。”

阿娘五十岁了，有时候说话的方式态度真的让人心里不得安慰，很是不讨喜。

大姨母在旁边答道：“云儿这么说一定是昨晚你上灵地去看过了，魂儿出窍去看你阿公阿婆了。”

屋里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姨母继续道：“一定是的，阿公阿婆最心疼的是你，当年你阿公走之前念叨的都是你，阿婆也是满心满眼都是你。”

顿了顿又道：“你没有去过灵地，你梦里见到的场景，跟灵地是一样的。只是不知你说的左边石碑为何物，这里对应不上。你阿公跟阿婆两个并排在一起，前面是几尺空地，右边是竹子杂木。阿公的后面是他的阿爹跟阿娘。”

沉默。屋子里只剩下沉默。这一刻，没有人再出声，大家都默认了。小云儿从来没有去过灵地。这一切却映射到了梦境里，不能说是巧合，只能说是真实存在的。

阿公阿婆在指引着她！

小云儿决定去一趟灵地。此去灵地不过二里路，吃过早饭小云儿与二姨家的女儿，她的二表姐带上香油纸钱一起来到了灵地。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由于今日准备给婆婆立碑，几个姨夫早早在山脚下等着店家送订好的材料。

姐妹两人顺着之前抬灵的小路一直来到山上，眼前尽是比人还高的草儿与满山的墓碑。穿过一片坟地找到婆婆的位置。远远看到昨日掩埋的黄土痕迹沾染了一大片，由于家中人不能上山，土堆的并不高，土堆上罩着出殡时的棺罩。

离着墓地大概还有两丈远，小云儿偏过脑袋往山下看去，山脚下成片的耕田与蒙蒙细雨中的小村庄此刻显得特别孤寂飘渺。再往远处望去，连绵起伏的大山犹如一条巨龙盘旋在云雾中······

这一刻，湿润的细雨飘来也觉察不到黏腻，只有徐徐而来的清风让人感觉沁人心脾，整个人很放松，很舒适。通体的清明！

两姐妹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灵地，跪到阿公阿婆的墓前诉说的各种不甘与思念自是不必说。只是在这一趟之后小云儿明白了梦中婆婆房子边上那一空石碑的来历。

原是此处尚未安葬他人，她的梦中才是灰色的石碑的吧。

而墓碑面前的几尺空地与右边的竹子都表明了梦的真实与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