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臣妾做什么都愿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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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长身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李昙穗拉着白新容起身行礼，动作稳重，心里却有些猜疑，不知道这赵衍来了多久，可千万不要把白新容的那些话听进去。

“坐吧，”赵衍撩袍坐下，“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白新容低垂着头不说话，像是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见赵衍面色如常，李昙穗稳了稳心思，衔起一抹微笑回道：“臣妾在说贵妃年纪小些，有些贪玩，不懂得沉下心来处事。”

说起白新容，赵衍若有所思，开口道：“上次贵妃怎么称呼皇后？穗昙？”

听到这个名字，白新容忽地抬起头来，正好与赵衍对目而视，转瞬又低下头去。

“只是觉得这样好听，”白新容的目光紧盯着脚下的地毯，不敢抬起头来，“我不想跟别人叫得一样。”

赵衍点点头，白新容的搭话让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柔和许多，只说“罢了”。

白新容被赵衍从上到下打量着，觉得十分不自在，她湿润的眸子看向李昙穗，眼神里尽是求救的意味。

看见白新容有苦难言的样子，李昙穗忍不住一笑，随后接过若梨呈上的茶递给赵衍。

趁着上茶的功夫，李昙穗坐在赵衍身边问道：“陛下今日来，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听到李昙穗这句话，赵衍回过神来，接过茶盏，抹开茶沫抿了一口。

“说来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是要找个人去北郢和亲。”

赵衍虽说不难办，但李昙穗却思虑起来。

赵衍统领的南周与邻国北郢世代以秦晋之好互相往来，和亲并非少有之事，但先帝并未留下公主，赵衍的后宫也无一儿半女，真要找，也只能找宗室女或是朝臣的千金。

但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事，少有朝臣愿意。更何况素闻那北郢新帝妾室众多，封了名分的妃嫔就已有七十多个，更不用说宠幸后遗忘的了。

李昙穗猜想，赵衍专程来说这件事，怕是想让自己去命妇中打听，看是否有家世清白些的女子，封个县主郡主什么的嫁过去。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李昙穗开口试探。

“朝臣们谈论了许久，也没个定论。朕想着，与其让他们推来推去，不如找些品阶低些的官员家中的女儿，给她家中升官荫户，如此既有了合适的身份，也算是补偿。”

李昙穗点点头，淡淡道：“如此也好，臣妾会多加留意的。”

赵衍略坐了会儿就走了，走前仔细打量了白新容许久，看得她有些不寒而栗。

白新容凑到李昙穗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穗昙，陛下刚刚看我的眼神真吓人。”

李昙穗替她拂去两鬓散乱的青丝，半是无奈开口：“有些该来的是躲不掉的，司天监的话也只能护你一时。”

白新容眼圈泛红，不愿再听这些话，钻进了李昙穗的怀里。

入夏后，天气比春日里热了不少，妃嫔们无事便喜欢在锦鲤池边吹吹风，倒也自在。

李昙穗在永恩殿里不见白新容，便独自出来走走散心。

结果刚到锦鲤池，就见白新容坐在湖心亭里，跟另一名面生的女子交谈着。

李昙穗想着，许是白新容的姐妹入宫来了，毕竟前几日还听白新容说想召表姐入宫叙旧。

“那是白贵妃娘家的姐妹吗？”李昙穗唤来若梨，指着那亭子里的女子问道。

若梨看了看，说道：“那是梁更衣，陛下登基时入宫的，位分低且还未侍寝过，平日里是不必请安的，也难怪娘娘面生。”

“怎么平日里大家伙儿看戏游玩也不见她？”

“梁更衣本就性子胆小些，且家世不好，再加上半年多前她的父亲犯事入狱，娘家被抄，家人流放，如今已是罪臣之女，各宫娘娘们也不怎么待见她，渐渐的梁更衣就更不爱出门了。”

“倒是可怜，”李昙穗是最见不得美人伤心的，对若梨说道，“晚些时候让梁更衣来宫里说话，给她安排个日子见见陛下。”

“是。”

李昙穗看着梁更衣单薄的身影，只觉得她身世可怜，叹了口气便离去了。

用完晚膳后，若梨便将梁更衣带了过来。

梁更衣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着，头一次进皇后殿里，让她有些局促心慌，进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若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看着梁更衣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李昙穗不由得想起了白新容，她们两个人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看着单纯无辜，让李昙穗忍不住想要保护。

“梁更衣坐吧，不必如此拘束。”李昙穗扶住梁更衣颤抖的手，引着她来到一旁坐下。

“谢……谢皇后娘娘。”

梁更衣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桃花似的眼眸灿若星辰，总是抬着眼睛看人，看着像是受了不少冷言冷语。

李昙穗见她这样子，只觉心疼，遂而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传你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闻言，梁更衣眼眸一亮，有了些生气，她喜悦地回答道：“白贵妃这么快就跟娘娘说了吗？臣妾愿意的，只要能饶恕臣妾的家人，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李昙穗心中疑惑：“白贵妃跟你说的是什么？”

“白贵妃说，如今正要找人去北郢和亲，只要我愿意去，我的父亲便能重新封官，家人也可以从苦寒之地回来，”梁更衣的眼中满是希冀，“我父母年纪大了，只要他们能回都城安稳养老，我父亲不拘官位的，什么都行！”

李昙穗沉思，她不明白白新容为何要对梁更衣说和亲的事，将人从南周后宫送去北郢后宫，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打了谁的脸。

像是怕李昙穗不同意一般，梁更衣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急切开口：“娘娘，白贵妃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的可以让我家中洗脱罪名，我自愿远嫁，绝不后悔！”

梁更衣神情恳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紧紧跟着李昙穗的举动游走，生怕李昙穗一念之差，就驳了她的期望。

说到底，梁更衣也是出自一片孝心，况且她在这宫里过得并不好，倒不如跟赵衍提议，做了这两全的事。

“此事我会与陛下商议，你先回去吧。”李昙穗不忍心直接拒了梁更衣，便想着还是先行禀报赵衍要紧。

“是……多谢娘娘。”

梁更衣走后，李昙穗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白新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本身与她无关，也牵扯不到梁更衣，她这样做，好似没有任何理由。

“若梨，明日请陛下来一趟。”李昙穗吩咐完，转头看向白新容所在的永恩殿。

殿内灯火通明，白新容的身影投照在雕窗上，李昙穗看着那身影许久，想着白新容在自己面前娇柔无害的样子，竟觉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