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4章 难挡趋炎附势
柳天雄宇换了一副嘴脸,说:“我跟钟老爷,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艮土也不是鼎州治下,大家何必闹意气呢?我办武林大会,办完就走了,伤得着钟老爷的利益吗?大家就此罢手,你送我过河,我保证不伤你,如何?”
杨太说:“你将我放了。我杨太,从不在威胁下顺从别人。”
柳天雄宇无法,只得放过杨太。等船靠岸,他决定赌一把,就当先上了船。
“我未见得就怕了你们。”他在心里想道。
船一离岸,大堤上奔来一匹白马,马上的人正是那艄公。他朝船上喊道:“船上是龙阳黄哥的人吗?请停一下,我有话说!”
柳天雄宇在沅水,杨太叫来的渔船上,听见那艄公在江堤上说话,似乎与杨太是一伙,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他将内功运到前臂,要听杨太说个究竟。
杨太朝堤上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
“我是黄哥兄弟、黄识的朋友。”
“那也不是外人。我不属黄哥管。我是杨太。我只听老爷的。”
艄公说:“那你把船划过来。船上的北方兄弟,与我是旧相识。刚刚在澧水,不知怎么弄的,把船头整烂了。黑暗里没看清楚。
要不,你让他在你船上试试,我看看这本事是怎么长的?”
杨太笑道:“看样子,是黄识的朋友没错啦。我事先答应,送他们过江。有什么事,等你也过了江,你们再商议。
我急着回去,就不掺和了。不过,我愿意交你这朋友。记着啊,我是杨太。回头我再问清楚黄识。”
那艄公没再说话。在沅水错过了柳天雄宇,就等于是放过。过了沅水,天道会接应的人只会更多。
柳天雄宇上了岸,向杨太行礼道谢。杨太闪身避过,带着摇旗的少年,往龙阳走了。
却说渡娘子,渡梵尘,自从在辰州城外,和苏暖霜结了姐妹,就和她一起到京城,在苏府暂时栖身。当霜儿去广平王府受阻,她使出调包计,那和甘木乘轿的俊俏小娘子,正是渡梵尘。
霜儿离京后,渡梵尘有时寂寞,也会到禁城旁边的甘宅看看。一来二去的,不但认识了石闲,又结识了阅世堂副堂主郭坤又。
她与郭坤又,年龄只相差几岁,少年时期,又都长在荆湖北路的乡村。两人在远离家乡的东京相遇,渡梵尘说些小时候的见闻,郭坤又讲起京城的掌故;不但是谈得来,彼此还都觉得亲切。
常乐门虽远在潭州,甘仪笙想要返京,对朝廷的动向,很是关注。五六月间,钦宗先后下诏,求取武人和将才。郭坤又曾飞鸽传书给他。杨总管来梅山调苏峙恒,也是童贯想网罗人才。
九月初,金军攻克太原,形势愈发紧迫。李纲被贬,童贯被杀,朝廷上下,一片惊慌。郭坤又敏锐地意识到了危机,他与石闲商量,要盘下一处客店来,以备不时之需。
正好阅世堂附近,石闲刚来京城时,住过的王家老店,东家准备回南方避难。两人一拍即合,就让渡娘子出面,以低价盘下了客店。
渡娘子生得太出众。郭坤又不放心,就调了阅世堂京畿左路弟兄,平日里最贴心的,充作掌柜、账房和伙计。他安排妥当,只等掌门和帮中兄弟到京,也有个落脚之处。
郭坤又的私心,只道是帮了渡娘子的忙。谁知竟惹出了大祸。那渡娘子原本出门坐轿,没多少人见过 。如今经常出入客店,有人就留上了心。
东京城里,在歌舞升平之时,权贵们养成了不少恶习。有人爱好,自然有人迎合。年深月久后,酒店妓馆,就遍布了全城。
都城权贵子弟众多,而美人稀缺。专有一类人,是替权贵猎艳的。美人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不用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掌管禁军侍卫亲军的王载冑,是太师童贯提拔的。童贯被赐死后,他心中大惧,总想再找个靠山。他收到渡娘子的消息,立马就想出了主意。
康王,是徽宗皇帝的第九子,官家的弟弟。他身体强健,为人聪明勇武。年初金军围城,他曾请命出使军营,不受金军主帅威逼,反被金军送回。金军退去后,他在城中,自己的康王府赋闲。
王载冑知道,康王爷正当二十,爱慕美女,就想拿渡娘子,作为进身之礼。金军在河北肆虐,官家说不定会用到康王。他不确定手下的眼光,事在紧急,也顾不得许多,立即扮作客商,带了画师,亲自来王家老店看人。
渡娘子手头有事做,为了方便,已经搬到甘宅住。她每日吃了午饭,就到客店里照应生意,直到暮色上来,免人误会,才又返回。
这一来一去,也是郭坤又派人保护。阅世堂堂口在侧,到了晚上,他自己暗中跟随,连着几天,还算安全。有几个登徒子,见色起意,都被堂口兄弟赶走了。
下午,画师去客店柜台登记,王载冑远远跟着。两人到房中后,王载冑开了窗户,画师自去打探。
很快,渡娘子身穿间紫色糯裙,肩围披帛,出现在店前。她头戴帷帽,王载冑站窗口下望,根本看不清脸。只是从她婀娜多姿的神态,隐约能看出美人风韵。
此时,何顿赶来,说朝廷准备在三京等处设都总管府,禁军要相应调配。王载冑只得下楼,回去处理军事。
何顿见他心有不甘,一时胆壮,经过渡娘子身边时,随手将纱巾揭起。
王载冑匆匆一瞥,已是吃惊。他碍于身份,忙穿过人群,走出了客店。郭坤又目光炯炯,看着王载冑的背影,若有所思。
何顿如此无礼,早已惹恼店中伙计。他们将何顿围起,先就打了几拳。郭坤又挥了挥手,让何顿走了。
渡娘子说:“坤哥,这人我见过。以前在王府街,拦住苏娘子车轿的,就是他!他也见过我,只是我在轿子里,他看不清楚。”
郭坤又不答话,只护送渡娘子离开。到了街上,他四顾无人,才说:“你留在苏家,暂时不要出门。我这几天,有急事要办,顾不上你了。但还是会派人,守在苏府周围的。”
他叫了车轿来,让渡梵尘坐上去,亲自送到了苏府。
回到堂口,郭坤又对石闲说:“堂主,我久在刑部当差,负责过清理历年旧案。
大观三年冬天(1109年),高头街章家,发生了几乎灭门的惨祸。刑部司会审时,有曾经参与现场勘察的郎官说,章家大部分人,死于中毒,尸体上有股腥味。
有人从西域回来,认出是当地的一种剧毒药物。隔年,司里派人去采药,留着以便鉴别。那毒药气味特别,本地绝无仅有!但我今天,就闻到了极为相似的气味。”
石闲问道:“那你是要去查案了?”
郭坤又说:“这差点被灭门的章家,不是别人,就是和甘木侄儿一起的,那个苏小娘子。她和父母,还有一个丫鬟,侥幸逃了出来。”
石闲闻言变色,说:“霜儿的仇家,这么厉害。你是阅世堂副堂主,自己还要当差。事情又多又繁。查案的事,不如先缓一缓。”
“不是我不想停。是他们盯上渡娘子了。我不主动出击,就会有大麻烦。”郭坤又把之前客店发生的事,告诉了石闲。
石闲很是警惕,把右路路领樊伸,也叫来了。三人见礼后,樊伸说:
“金军攻势很猛,河北的流民,和河南的流民会合,聚集在京城内外,已经是朝廷大患。阅世堂一直是暗中活动。近来,有很多流民,想加入我京畿右路,我不能做主,特来请示两位堂主。”
石闲沉吟良久,说:“这个口子不能开。如今城里想找份工,很不容易。阅世堂每扩充一个兄弟,连带着一家人要照顾。
如果很多人没工做,就总堂给的这点开办银子,一个月都支撑不起!接了王家老店,也才安排六个人。我们没有多少余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