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6章 为她奋不顾身
石闲把阅世堂的家底,透露了出来。
樊伸点了点头,说:“我其实也担心,新来的兄弟不服管。他们要真闹事,肯定一呼百应。开封府往下追查,遭殃的,还是阅世堂。
放着这么多壮丁,整天无所事事。河北的官军,却老打败仗。堂主,掌门什么时候来京城?这日子太憋气了。我还是跟着他,上前线杀敌,那才痛快!”
石闲笑了笑说:“甘掌门他们,憋了十多年了,也没见他们颓废。等着吧,会有那一天的!”
他又正色说:“樊伸兄弟,当前最重要的,是保住客店这个财源。你马上调集右路好手,暗中护卫客店。不得有误。
坤又兄弟,苏娘子曾留下话,紧急时,可找广平王府求救。你立刻派人通路,关键路口位置,要有专人值守。如果郡王府有兄弟当差,能内外连通,就最好不过!”
两人答应着去了。石闲又叫堂口护卫柳队领,拨了五个兄弟,以苏暖霜名义,直接进苏府,和家丁同住,接管了防卫。
郭坤又到了客店,派去跟踪何顿的弟兄,还没有回来。掌柜的老于世故,扣住了与王载冑同来的画师。那画师原是他在街头请的,只说雇主有钱,其它也说不出子丑寅卯。
那何顿为人溜滑。他挨了拳头,却为上官出了力,还挺高兴。他看出客店里的一个伙计,以前追打过自己,就想到这些人,与苏府有关。
他回到侍卫亲军马军司衙门,将跟随自己的几个军士,分头遣去客店和苏府,查找渡娘子下落。
王载冑下朝后,何顿把自己的安排,报告了他。他大为赞赏,当时就答应,把何顿提为五百人的指挥使。
“属下找到苏府管家,已打探清楚。那小娘子姓渡,是苏知州女儿的干姐妹,借住在苏府,已有一个月。那苏娘子,却早已去了外地。
渡娘子平时交往的,也还是苏娘子的朋友,来自荆湖北路。与苏知州在任的辰州,是同一路。”军士回来报告说。
何顿挥手让军士下去。王载冑说:“你去问苏府管家,渡娘子的父母,现在何处?如若在京城,就立刻找到他们,由你保媒,只说是一户大官人家,银子有的是,彩礼由他们提。
要是父母还在荆湖北路——,那你,就托管家,去问渡娘子的意思。管家那里,要省得花钱。叫军士带一千两现银,跟着去提亲!谁不爱白花花的银子呢?”
何顿唯唯应着,退了出来。他带着军士去苏府,找到老管家。管家收了一点银子,就去和渡娘子挑明了意思。
渡娘子来东京,原只是想站稳脚跟,看看都城里的繁华,并没有多大的攀附之心。
她很清楚,自己来自农家。那些达官贵人,就算贪慕她的美色,也保不了长久。到那时,她想再嫁一户好人家,已不可得。
渡娘子一口回绝了管家。管家吃的是苏府的饭,不敢为难她。苏暖霜上通王府,下接平民,他是知道的。一着不慎,他可能就断了后路。
何顿事没办成,也没有退路!他心一横,就去了盐帮。盐帮帮主佟魏良不在京,可留守盐帮的执事知道,何顿是禁军大官人的心腹,立即调派了二十个人手给他。
在半路上,何顿记起自己,已经是指挥使,就多了个心眼。他叫盐帮头目,趁夜带人去抢渡娘子。自己和军士一起,准备半路截胡。
盐帮的人到苏府,已经是半夜。他们从围墙上跳进院中,逼近了宅子。阅世堂的五个护卫,也刚来不久,只当作一趟闲差,没有上心的,都睡着了。
盐帮汉子摸到了厢房,汉子们互相打着手势。东厢房是空的,他们又向西厢房扑去!
渡梵尘住的,是霜儿的闺房。房里虽然灭了灯,她却还坐在梳妆台前,大睁着眼睛。
河北金军的消息,每天都在市井飞传,她开着旅店,知道的还比别人多。她担起心来。金军要过了黄河,东京城无险可守。
没有了李纲主持,只靠城墙高大,万一,万一金军进了城——,她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她也看了不少地方。要不,就回去吧。
可惜,庚思不在。不然,总还有个人商量。郭坤又对她有意,她也明白。她等着郭坤又表示,要看他的诚心。要是霜儿回来,就太好了。自己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个依靠。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渡梵尘吓得一激灵。夜深了,也不能冒冒失失地喊叫。她回头看茶桌上,马上抓起茶壶,猛地摔到了地上!
老管家惊醒了,嚷了起来。家丁们从下房跑出,看见外面黑压压的汉子,都抄起了家伙。
有两个盐帮汉子,踢开房门,抢进了闺房里。渡娘子大叫起来,将所有茶碗,朝他们劈头盖脸地砸去,最后,连桌子都掀翻了!
渡娘子在山里长大,脚步灵活。房间里黑乎乎的,两个汉子,竟没控制住她,被她冲到了门口!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护卫们虽然人少,可都是挑选过,在各处衙门当差的,自然不怕百姓。他们手上有刀,五人联手,与盐帮汉子,混在一块厮杀!
郭坤又接到了弟兄密报,惦记着渡娘子的安危,本来就在苏府附近溜达。等宅子里起了喧哗,他立即飞也似地赶来,跳上屋顶,查看着形势。
屋内渡娘子的叫声,使他心急如焚!他将朴刀,舞得像泼风一般,护住头胸,从门前落下。正与渡娘子撞个满怀!
郭坤又顾不得招呼,将渡娘子拉到身后,且战且走!对方刀棍相加,郭坤又处于守势,被连伤了几处,渐渐感觉吃力!
有机灵的盐帮汉子,趁机在他背后一隔,推着渡娘子,往院外去了。其他的汉子,纷纷聚拢,把郭坤又六人,挡在院中。
郭坤又见渡娘子被捉,心肝俱痛。他咬住牙关,将刀插在背上,越过围墙,继续朝渡娘子追去。
正在此时,堂口柳队领带人来查岗,在前头截住了汉子们。郭坤又精神大振,挥刀攻上前去!
“我是刑部司的。挡我者,死!”
郭坤又一边喊,一边放开空门,只管砍杀,不顾自身。众人见了这拼命的打法,只得闪避!
这里是阅世堂京畿右路的地盘,有右路的兄弟,听见街上呼喝声,认得是副堂主在浴血奋战,就加入了进来。
柳队领死死守住街口,寸步不退!盐帮汉子受两面夹攻,院子里还有一拨厮杀的,互相都支援不了。他们渐渐心慌,只得舍弃渡娘子,夺路而逃!
那渡娘子正蹲在街边喘气,旁边的小巷里,有胆大的看客,伸出手来,牵着她就走!
“思哥,你终于来了。”渡娘子看着对方,哽咽着说。
庚思并不搭话,只带着她在小巷中穿行,到了内城角上,州桥东街的末尾。
两人在一处饭馆门前停下,那上面的牌匾,写的是“庚家菜”。庚思开了侧门,让渡娘子进去,一直走到大堂,点起了油灯。
“思哥,这是你开的呀?”渡娘子大喜,问道。
“也没别的事做。我带着那么多银子,要不开店,迟早会露馅的。刚到京城时,我连店都不敢住!我把银子,从驴车上卸下,就埋在郊外。直到盘下这里,才慢慢运进来。”庚思苦笑着回答。
“那你的驴车呢?卖了?”渡娘子追问道。
“没有。它陪着我从辰州起步,走了三千里。我得谢它。我连驴带车,寄在脚店里,每个月给店家一点草料钱。
他可以用驴车,但只能在附近的地方,尽量不耽误我用。这也算是给驴养老。将来有个急用时,说不定还能救命。城外兵荒马乱的,我得留心着!”
庚思抽了抽鼻子,学起驴子的模样,把渡娘子逗笑了。
“梵妹子,你怎么来的?是跟着苏娘子来的吗?”
“嗯。霜儿不在京城,我住在她家里。”
渡梵尘把与庚思分别后,直到重逢,发生的几乎所有事,都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