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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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就是迷踪林，那小孩跑着跑着就没了踪影。赵玄也听过迷踪林的事，眼看着汤沐要往林子更深的地方跑去，便一把拉住她说：“你可听过迷踪林的事，还想不想要命了。”

“没事。这里只是比别的地方雾大了些。对了，公子也要小心，这林中的果子有毒，千万不要误食。”

“你知道的还不少。”

“略有耳闻罢了。公子不必跟着我，黄昏之前我一定会从这林中出去的。”

“没事，我今日也没什么事。就与你管这趟闲事。”

汤沐看见远处有烟，便与赵玄顺着烟的方向走去，两个人路上闲聊了起来。

汤沐问道：“还不如公子如何称呼？”

“赵玄。公子呢？”赵玄垂着眼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苦恼的样子，想来还是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仍是少年郎，不知是否会告知真名。看她想了一会有些犹豫的说道：“汤慕。羡慕的慕。”

“汤公子，为何今日要管这闲事。”

“最近有群不知从哪逃来的难民，在这林子里安了家。那小孩就是其中之一，日日进城行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街边的商贩都知道他是城外住在迷踪林的难民，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里事。今日有个馒头铺的老板还同我说，他们那死了好些人，有人也得了疯病。想来就是误食林中的果子才会这样。”汤沐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烟，说道：“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人告诉他们罢了。”

赵玄暗暗的打量这个姑娘，他平日里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日常打交道的除了兵营里那些糙汉就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他接触过的姑娘，估计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他也不知道世间的姑娘是否都应该是一个样，或是都应该像是一个样。他没资格谈论，也没经验说清，但这个姑娘却与魏无双不一样。明明魏无双是四国美人，不知多少名门雅士为她的美而弯下了腰，赵玄同她相处到现在就只剩厌倦，曾经第一眼见过的惊艳慢慢的变得腻烦。

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没有魏无双的美，但也是清秀灵动，而真正吸引赵玄的，是她身上透着一股说不清的东西，骨子里仿佛透着一股劲，让人不禁想多看她几眼。

二人说着便到了炊烟升起的地方，刚到这汤沐仿佛闻见了一股死气，傍着河边的地方，是一座座新坟，死亡气味仍笼罩着这片堤岸。他们继续往前走，看见几间小小的破屋，与其说是屋子，更不如说是拿木头和草席随意搭建的帐篷。时而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发出并不和谐又有些奇怪的笑声。汤沐一眼就看见那个小乞丐，在最里面的那间小屋里，跪在地上，仿佛在喂谁吃着什么东西。

“奶奶，今天有馒头吃了。”小孩将手里的馒头掰成小块，一点点的喂给他奶奶。草席上的老妇人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神采，大概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命，赵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已经没救了。汤沐看见这件小屋仅有的矮桌上有洗好的果子，正是迷踪果，那小果子鲜亮得透着红色，正是这群人的催命符。她一手将那果子打翻在地，还踩了两脚，恨不得让这东西在此刻从没有存在过。

“你干什么！”那小孩推开汤沐，差点让她摔个踉跄，赵玄抱住她说了一句：“小心。”

“这果子不能吃。”汤沐站稳了说道：“这果子吃多了会死人的。”

那小乞丐脸上突然爬满了惊愕和慌张，“不可能，你骗人！”

“他没骗你。”赵玄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林中的果子有毒，轻则神志疯癫，重则暴毙而亡。”

“不可能…我和奶奶都吃了那果子。我们都没事！”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河边这几日又填了几座新坟。而且我看你奶奶现在的情况，估计就剩将那口气咽下去了。”赵玄还想接着说下去，被汤沐拦住了，这位赵玄公子虽说为人正直，但未免也太正直了些，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怎让他受得了。

“怎么会…怎么会…”那小乞丐哭了起来，抱着奶奶说：“不会的，我奶奶不会死的，你们骗人。”那妇人的身躯在他小小的怀里都显得单薄无力，她的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字节，艰难的抬起手，熟悉的抚摸着他的头，给他一点点带着温度的安慰，窗外仍有鸟鸣，仿佛生死与这里并与关系，只是曾经人来，现在等到人去，只是这样而已。

汤沐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算曾经也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她看着那苍老的手慢慢的，慢慢的落了下来，听着那小孩逐渐变大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奶奶”。汤沐也想起来那夜的火，想起了她自己，这世上此刻又多了个没家的人啊。

想到这，她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那个孩子，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哭了，奶奶知道也会心疼的。”

赵玄站在一旁，看她抱着那孩子，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白衫长袍染上什么污泥，没有迟疑的给与眼前这个失去了至亲的陌生人，足够的温暖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