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巡海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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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因为巡海人能够提前观测到海上风险，保护大家的安全。”

老兴叔就是巡海人，他的预警往往能让大家的损失降到最低，能够避免出现大规模的死伤。除此之外，他还能看出哪一片区域能够获得更多的渔获。可以说，疍民能够在海上生存繁衍，巡海人是居功至伟的。

犴叔点了点头，“确实，巡海人不仅是我们疍民的守护神，不但保护了我们的安全，还为我们带来了生存所需的食物和资源。老兴叔的一生几乎都是在海上漂泊，他为了族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

兴许是怕把我吓跑，犴叔又解释，“过去科技比较落后，族人大多不会观察天气、水文，所以巡海人还肩负了预警的责任。”

我知道犴叔说的都是实情，老兴叔失踪的这三年，族人们也习惯了听电台听广播，电台里有天气预报，天气不好就不出海。而海军也会通过广播向渔民发出预警，甚至还能够承担救援职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老兴叔做得更好。毕竟老兴叔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巡海人并不是族中的工作。”犴叔开始向我们解释起“巡海人”的意义。“自弘治十四年发现祭文石碑后，当代族老提出尝试出海寻找玉璧。但茫茫大海，环境复杂，风险极高，绝不是普通族人可以驾驭得了的。更何况是探墓。”

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两年前在南海之眼发现的海底地宫。

“正当众族老一筹莫展之际，有个人站了出来——先祖吴景礼，此人天纵奇才，水性、武功且不说，天文、地理、水文、奇门遁甲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更是弘治朝的广东水师总教头，明宪宗下旨册封为巡海师。如果不是疍籍身份所限，节制广东水师也未可知。弘治中兴第一名臣刘大夏评论先祖吴景礼”弘治朝水师第一人，不在庆国公（廖永忠）之下”。”

“族老听从先祖吴景礼建议，在族老位中增设巡海人，肩负着巡海、预警、救援工作，而最重要的，就是寻找玉璧，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巡海人不仅需要非常高超的水文和天文知识，还要勇猛果敢，胆识过人。巡海人还需要通过长时间的实践和磨练才能掌握这些技能。而且，巡海人不能只是一人的事情，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团队来协助。”

“巡海人的要求虽然高，但还是能够培养锻炼出来。但巡海师的要求远远高于巡海人，天赋、性情、能力缺一不可，单就掌握水文、天文知识就需要很长的时间，还要懂得各种应急、救援技巧，甚至奇门遁甲、机关术数、诡道秘术都要有所涉猎。所以巡海师极为稀少，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六百年来，巡海师也不过传承了四代，你老兴叔是第四代巡海师。”

我算是听明白了，巡海人是个职业，巡海师则是传承。如果按照犴叔的说法，巡海师一定是巡海人，但巡海人不一定就能够成为巡海师。

“云昊，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并不要求成为巡海人，族中的诅咒也不应该成为你的束缚，两千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但是你老兴叔临走之前交代过，如果三年未归，他想你能够接替他将巡海师传承下去。”

我不太理解巡海师的传承，要是老兴叔才是第四代巡海师，平均一百五十年才出一位巡海师，那巡海师是怎么传承的？总不能是每一任巡海师能够活个两三百岁吧？还是密宗灌顶隔空传承？

我把疑惑说出来，犴叔微笑地看着我，说:“你老兴叔给你留了一封信。”犴叔将老兴叔的亲笔信交给我，我看了一下蜡封，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

我朝在座的众位族老看去，族老们对这封信的兴趣似乎不大，没有窥探的意思。我一想也是，如果有兴趣，早就打开了。

我拆开了老兴叔留下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把钥匙。

信中写道：“云昊小子，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为什么希望你能够接受巡海师的传承。我不想用家国大义族群兴亡来胁迫你。老兴叔知道你已经激活了体内的水魃血脉。水魃血脉是我们百越后裔独有的血脉，百越人应水魃而生，而水魃血脉才是成为巡海师的关键。传说水魃能够支配水域，掌管雨水和洪水，能够随意控制水的流动和深度，善于使用水的力量，并能在水中潜行和隐身。而这些能力，就是成为巡海师的关键。”

我思考到，其实百越人都可以成为巡海师，只是他们的水魃血脉没有被激活，无法使用水的力量，所以他们无法成为巡海师。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激活了血脉力量，所以有了成为巡海师的先决条件。我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老兴叔实际上是知道海底祭坛的。

我继续翻看着信笺。

“巡海师不是一种责任，巡海师只是你轻松驾驭水魃血脉力量的一种方式。只有当你真正走上巡海师之路，才能了解其中的奥妙。小子，玉璧是否存在并不重要，我们疍家人能否解除诅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一世，不能隅于一地，总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让自己不白活。小子，你说对吧？”

我也不知道老兴叔说的对不对。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然后16岁就参加了海军，25岁复员回到了海边，可以说我的成长轨迹就没有离开过大海。我不太能够理解通透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可能绝大多数疍家人都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我还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我的答案是“打渔，挣钱，给爸妈盖大房子”。

如果我还在部队，我的答案是“保家卫国”。

但是当我被复员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好不容易我接受了现实，当一条咸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悠闲自在，甚至怡然自得。

然而今天有人告诉我，你不是个普通人，你有能力去拯救世界，你有能力去改变全族人的命运。前一刻我还是全族人的笑柄，下一刻我就要去拯救全族人了。

我看完信之后自然地把手垂下，脑海里的白色纯洁的小天使和拿着三叉戟的小恶魔开始斗殴，你来我往，打得好不快活。

小胖见我看完信后在发呆，轻轻地退了推我。我朝着他笑了一下示意我没事。

我走到犴叔面前，问到：“如果我接受传承，我需要做些什么？”

犴叔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封信，“这是你老兴叔留下的，如果你接受传承，就将这封信交给你，你看了就会知晓接下来怎么需要做什么了。”

我默默地接过信，大致看了一眼，“我想去老兴叔家里看看。”然后朝着众位族老一一道别。

犴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让人将我和小胖送了出去。

等我们走后，祠堂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这是只有重大议事的时候，祠堂大门才会被关上。

我跟小胖回头看着大门，然后相互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小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小胖怎么想的。既然都决定了，那就大步向前不回头，坚决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