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泡沫(1/1)

首发：~第18章 泡沫

大学是和高中完全不同的体验，我们突然变得很自由，变得有了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程皓延续了在高中的人气，在大学依然是很多学姐学妹的目标。我和他都参加了很多社团，我也会断续收到一些奇怪的邀约。

每每这种时候，程皓都会以各种方式直接击碎那些人的妄想。虽然他和我不同专业，但是只要有空，他就带我去打通宵游戏，或者带我去打卡申江的名胜。我们和许多小情侣一样，一起在食堂吃饭，在图书馆夜读，一起上公开课，他除了不带我去旅社过夜，做尽了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们会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毕业，然后结婚……即使叶灵在来学校看我的时候看到了他，告诫我：“念念，你收着点心，程皓这个人不真诚。”我依然没有放在心上。快五年了，他一直在我身边，还要怎么样的真诚呢？不是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所以即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挑明过，他也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直到大二下学期，他忽然出现的频率变低。我有时候连着两个星期都看不到他的人。我们有些共同的朋友，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我的耳朵里，说他被一个小学妹缠上了。

我是不太相信的。从高中到大学，追他的人不计其数，见他对谁上过心？如果不是这份笃定，我也不可能跟着他来申江。

我最后是在网吧找到好久不见的他，我摔了他的键盘，他才肯跟我出来。

那时候刚开春，天气还是很冷的。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他低着头不说话。良久才抬起头：“黎念苏，我们分手吧。”

我愣在那里，春天的惊雷也不过如此吧。我只觉得空气一点一点被抽空，我也一点一点的软下去。

“为什么？”

“我……我对不起你……”他好像想努力解释，却找不到说辞，最后说：“我知道我是王八蛋，我……和别人睡了。”

我怔愣在那里，一时失言。

很多次，我也纠结疑惑过，他和我在一起，看起来那么像情侣，但是他却从不逾越一次，即使有时候我厚着脸皮缠着他，他也只是亲亲我的脸颊。

有时候我缠他缠得紧了，他就教育我：“厚脸皮！发乎情，止乎礼。懂不懂？”我曾经还以为，我得到了最珍视我的人，因为他视我如珍宝，不轻易亵玩。

我讲给叶灵听的时候她笑我幼稚，男的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但彼时的我哪里听得进去，我沉浸自己可笑的纯爱世界里，觉得我们是神圣的柏拉图，不是凡世的欲望。

我使劲的笑，使劲的哭。

“程皓你真的可笑，不就是睡吗？我也可以啊！”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件两件，在瑟瑟的寒风里，我疯了一样的扒拉自己身的衣服，直到脱的还剩一件背心。

程皓过来拉我也拉不住。我歇斯底里，像疯了一样。

“我是不让你睡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已经顾不得周围异样的眼光。

程皓捡了我的外套过来裹住我，死死的抱住我：“黎念苏，你不要这样子。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你实在没必要为了我这样，我不值得的。”

我在他的怀抱里摇摇欲坠，我拽着他的衣服问他：“她是谁？你爱上的那个人……是谁？”

程皓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我不要你管！”我挣开他的禁锢，看着他“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她是谁，但是我想听你说，听你自己说！”

他看着我，眼神里都是无奈。

“是睡了，还是爱上了？你自己说。”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字一句逼他。

“她叫林珊妮，我……爱上她了。我很抱歉，这些年，让你误会了。但是……你其实也应该明白，我并不曾爱过你。我曾今认为，我应该是爱你的，但是……我看到她我就知道我对你的不是爱情。我一直不碰你，就是怕自己有一天没有退路。小班长，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他言辞凿凿，说得情真意切，却句句屁话。

“不是爱情，不曾爱过我。不想伤害我……”我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其实……你不应该来申江科大的，我们的一切就应该留在鹿城高中。那回忆就都是美好的……你好好保重。我想你以后也不会再想见到我。忘了我，你可以去爱比我更好的人。”他说着，转过身走了，没有再管我。

天寒地冻间，我独自站在冷风里。茫然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管我这么喊他，他都没有回头……

后来是我的室友找到了我，把我带回来宿舍。她们还联系了叶灵，让她来学校找我。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我盯着桌上的水果刀，因为有人跟我说，程皓一开始是想跟那个林珊妮分手的，但是林珊妮站在学校的人工湖岸边就要往下跳，寻死觅活，才让程皓心软了。

我缓缓地地拿起水果刀，放在了我的手腕上。我很怕疼，也不敢寻死。我还有相依为命的妈妈，我有什么事，就是要了她的命。

为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子去死，更不至于。所以，林珊妮也不会跳的，她只是吃准了程皓会心软。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叶灵推开了我宿舍的门，看到了我手持水果刀准备自残的场景。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叶灵花容失色的样子，她应该毕生演技都演不出的高光时刻，她就像用飞的一样向我扑了过来，妄图抢走我手上的刀。但是她误判了自己的冲击力，她直接把我推到在了地上，而我拿刀的手正好切到了我的手腕上。

神助攻！

这下不死也得死了！

就看见浓郁的鲜血从刀子下面渗出来，慢慢流了一地。我惊恐地看着同样惊恐的叶灵。她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看着我，哆哆嗦嗦道：“快打110”

还好室友不放心我，买完饭就回来了，看到我们的状况，赶紧拿毛巾帮我压住伤口止血，并火速叫来了校医。还好，虽然切的深但没有伤到大动脉。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叶灵悔恨不已，又不敢责怪我没事在手上放把刀揣摩自杀干嘛。

我倒是有点轻松，大概是身上的疼痛转移了我心里的痛。只是这疤痕是左右都会留了，我该如何跟我妈解释。

我在宿舍割腕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学校。校方觉得影响太过恶劣，让我退学。叶灵到处拜托到处解释我们只是不小心玩闹，并不是自杀这种恶性事件。还好当时没有报警。最后校方同意我休学一年。

叶灵便斥巨资买了现在这套房，并把我接到了房子里住。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再见到程皓，听室友说他后来来找过我，被室友骂回去了。

接下来的一整年，我都抑郁得整夜睡不着，靠药物才能入睡。不停不停地钻牛角尖。不停不停地做噩梦。

叶灵停了工作陪我看心理医生，照顾我，陪我散心。大半年过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拖累她，一个女演员的时光是多么宝贵，却浪费在我这伤春悲秋的烂事上。我不能让爱我的人为我的无能牺牲。我终于决定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于是我开始跑步，开始找工作，开始正常的生活。毕竟我报考申江科大也并不完全是为了程皓。

这一瞬间，我忽然很想沈晋初。他像我绝望情感里的一根浮木，但是，也令我也有种抓不住的虚无感。

因为还要回老家上班，我妈待到十一假期结束，也回去了。这些日子里，沈晋初都没有找过我。一个信息和一个电话都没有。

让我觉得那个晚上的吻和拥抱，像是一个偶然事件。天亮了，阳光照进来，一切都化作了泡沫，飞升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