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一千五百四十章 吟两首诗,看四艘宝船!
七月将尽,阿拉斯加海湾,北纬58度。大鲸岛,王国港口,神大鲸港。
远处层叠的山峦,覆盖着苍翠的针叶林,有苍鹰在山顶翱翔。山脚处的溪流缓缓流淌,粉红的浅树与黄蓝的草花相映,一同沐浴在极昼十八个小时的日光中,到处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溪流带来的生机延伸靠近,长长的草甸蓦然化作开垦的土豆田。那足足一千多亩的土豆田中,是忙碌除草的数百部落民,与数掌高的土豆苗。在种植了两个月之后,土豆苗上已经出现绿色的花苞,即将绽放出粉白的花朵。而在夏日温暖的田地之下,土豆不断壮大的根茎,正孕育着秋日的收获,准备着最为宝贵的过冬口粮。
虽然是同样的纬度,但是在阿拉斯加暖流与北方群山的共同庇护下,夏日的阿拉斯加沿岸,要远比千岛寒流影响下的勘察加半岛温暖,甚至能夸张的高出“10度”。实际上,这里是亚寒带海洋性气候,可能比北纬四十多度的北海道,还要更适合土豆的生长!
“哒…哒…哒…哒!”
两匹高大的女真马,踏着夏日的长草甸,从远处“溜步”而来。溜步的四蹄交替成四拍,没有跃步悬空,始终有一只马蹄落地。这是马匹最慢、最稳定的步态,适合初学者和放松的训练。
再仔细看去,这两匹大马上,都各骑着一位王国的高级祭司。他们都戴着北地风格的简短羽冠,戴着圆润的黑曜石项链,穿着收紧袖裤的海獭皮袍,并系着镀金的腰带,把裤腿扎入了鹿皮靴中。这种更适合骑马的祭司套装,看起来倒有些东北亚游牧部族,与北美西北海岸原住民,以及高原纳瓦文化共同融合的风格。
“天地不过是古老的旅社,in tlalticpac zan huehueyaloya,”
“太阳只是交替的火焰。in tonatiuh zan tlapetlahuilia”
“夜色是梦的归处,in yohualli zan tlahuelilocayotl,”
“人生如花绽放,瞬息即逝!in tlakatl zan cueponi, zan hueyollo!”
两位高级祭司,驻马在溪流边。其中一人身量不高,神色沧桑,脸上也有些惆怅。他望着溪流流过的大片田野,与田野后连绵展开的部族营地,用湖中王国口音的纳瓦语,悠悠的念起诗歌。他视线所及,那营地中成排的木屋、茅屋,明显有了千人以上的规模。而这样的部族规模,对于阿拉斯加沿岸的王国据点来说,委实有些惊人。
实际上,养马的神大鲸港有奇美尔坐镇,确实已经成为,整片阿拉斯加沿岸港口中,最大的一处王国据点了!
“嘶!嘶!”
说起马儿,稍远处,七匹大大小小的混血马,正在港口一带的草甸中觅食。十几名助一郎带出的养马学徒,正在小心侍候。
是的,营地中最初一公两母的三匹马,已经通过热配,三年连续繁衍了三次,顺利诞下了六匹新马。而眼下最强壮的那只两岁马驹,就与最初的那匹女真大马“阿蒂”一起,骑在两位高级祭司的身下。
至于为什么起名叫“阿蒂”?因为“阿蒂卡瓦洛”(atlcahualo)名为“一月”,象征着“水之止”,即为“最初的起始”。
“哪里是真实?唯有歌声飘零!ompa ye nelli, zan oncan cuicatl!”
“花为何盛开?歌为何消散?tleipan xochitl huetzca, tleipan cuicatl polihui”
“唉!唉!ohuaya, ohuaya!”
惆怅的高级祭司长叹两声,作为诗歌的结束。“ohuaya”是传统纳瓦诗歌的哀叹句,表达对生命短暂的感伤。而倒数第二句的两处反问,倒数第三句的自问自答,也是比较传统的纳瓦诗歌风格,都是感慨人生短暂,有着很深的悲凉色彩。
总得来说,这首诗的后半部分中规中矩,遵循着纳瓦传统,符合审美但不算惊艳。而真正令人惊艳的,则是前半截…
“好!好!把天地比作旅社,太阳的升落代表着时间,夜色的梦幻飞翔着灵魂…而我们的人生就如花朵,在这天地与时光中开落…主神啊!这可真是一首好诗!”
奇美尔总祭司抚掌赞叹,仅仅用双腿坐在马上,显露出自信的马术技巧。他盛赞出声,看着身旁有些惆怅的老友,笑着道。
“赞美主神!米基,我的大博识者…没想到,仅仅两年没见,你就写出了如此的佳作来!还有什么好诗,一同念来,也让我好好享受享受!…”
“哈!奇美尔,这可不是我能写出的诗,是特洛奇蒂特兰新近流传出的佳作…”
“湖中都城的佳作?!”
“不错!”
谈起纳瓦人最喜欢的诗歌,博识者米基稍稍振奋了些。他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卷抄录的诗文来,笑着递给奇美尔。
“喏,都在这里!这可是陛下的父亲,联盟的诗圣修索克,近几年佳作的《诗集》…”
“…哦?!”
奇美尔眼神一亮,接过那卷小册,欣喜的翻开。只见开头的第一首,就是盛赞大神庙与主神的宗教诗歌,唤作《大神庙立天穹》。
“大神庙高耸,矗立百箭之高,huey teocalli tlacati centzontli mitl,”
“伸手便可触及天上繁星。niman oncan tlachialoa in citlalmeztli”
“我不敢高声言语,amo nimitztlahpaloa in nochi tlahtolli,”
“唯恐惊扰维齐洛波奇特利之灵!mochipa nicchipa tlazohcamati huitzilopochtli!”
看到这首新颖的四句诗,奇美尔睁大了眼睛,回忆起大神庙的巍峨,心中又一次浮现向往。
“蛇山上的主神啊!湖中都城最宏伟的大神庙,就是离神国最近、也最为神圣的地方!那‘高达百箭’的不朽奇观,能触手‘摸到星辰’。而‘mochipa nicchipa’,就是‘永远的敬畏’,‘永远的祈祷’…好诗!不错!不愧是‘诗圣修索克’!…”
两位总祭司谈论了诗歌,心情都好了不少。而奇美尔看了看米基的神情,这才开口安慰道。
“米基…海上的生命,确实如鲜花般短暂。为了主神的信仰,死于海上的勇士,都会升入红色的国度,在那里重新复活…我前几日新画了一幅画,祭奠那两艘船上的英勇者…而在海边的祭塔上,我也准备立一块石碑,把他们的名字、图纹,都刻在那里,作为永久的祭奠…”
“对了!夏季白昼极长,天色还早。你要随我去海边祭塔处看一看,再祈祷一番吗?”
“嗯…好!”
博识者米基默然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夹了夹马腹,保持着初学者的速度,跟着奇美尔的马后。两人一前一后,骑马来到港口附近的海边。
“哒…哒…”
夏季的大鲸岛海面,闪动着浅蓝与翠绿交错的光泽,好像是湖中的宝石一般。数十艘四米的部族小船,满载着皈依主神的苏格皮亚渔民,在港口外拉着渔网捕鱼。三艘二十米的王国长船,还有两艘较新的王国沙船,也在更外围的海上忙碌打鱼。而再远一些,就能看到鲸鱼偶尔路过的身影,听到不知从多么遥远处,缭绕飘来的悠长鲸歌。
“呜~啊啊!呜~啊呜!呦~~”
鲸歌从海天而来,飘到港口内侧。四艘很大的遮洋船,就静静停泊在渔村般的港口中。这四艘遮洋船形制极大,如同真正崔巍的长鲸。哪怕是王国的长船与之相比,也要明显短小、矮上一大截!
是的,这就是王国的第五支支援船队,是新建造的第二批“大遮洋船”。而这一批遮洋船,足足造了两年,不仅造船时间超出预期,船的形制也超出了最原本的计划,体积是之前的两倍!
在王国品质极高的大木支持,与金船匠孜孜不倦的亲手指导,以及众多资深木匠的修筑下…南方造船司用了三十米的大木作为龙骨,等比例扩大原有的船型,用了六百料船的优质木料,花了两年时间,成功造出了五艘四百料的“大遮洋船”!这每一艘四百料遮洋船,载重也达到了之前两百料遮洋船的近两倍,达到“惊人的”120吨!
咳,虽然四百料的船用了六百料的木头,耗费的人力物力也远超估计,但这五艘不惜人工物料,所造出的“大遮洋船”,每一艘都相当于哥伦布船队中,中型克拉克大帆船“圣玛利亚号”。而大遮洋船所使用的“三桅杆中式竖帆”,也比这个时代的欧陆克拉克大帆船更为灵活,利用风的效率更高,沿海航行时的船速更快!
去年的十月,五艘大遮洋船、十二艘沙船,就这样组成第五批支援船队,一同出海北上。七百名王国武士与水手,以及不可思议的一千多吨总载重,让这次北上支援船队的规模,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
“主神啊!去年启航时,那是何等壮观的船队啊!”
当是时也,博识者米基志得意满,拿着修洛特写给他的书信,以王国四级总祭司、支援船队队长的身份,亲自率领船队北上。而只要这一次出海成功,那以他立下的功绩,写下的航海史诗,以及湖中祭司团的人脉…那更进一步,简直就无可争议,近在眼前了!
然而,命运总是变幻莫测,像是海上的风暴般无常。米基支援船队的前半年航程,从湖中王国到鲸港,都算是比较顺利。虽然,他们也遇到了北加州的海上飓风,遇到了燃烧整片山脉的大型山火…但船队并没有什么人员和船只的损失,顺利把火石镇的三百吨煤、伊帕大部落的一百吨盐,连带着十艘沙船,都成功补充到了王国西海岸的各处港口。
一切都蒙受主神的庇佑,直到今年五月初,北方的冰海融化。米基自信满满,再次带领五艘大遮洋船、两艘沙船,载着鲸港的十几吨腌鲸肉、好几十吨煤,沿着阿拉斯加暖流,北上极北海岸…
结果就在上个月,船队竟然在神血湾港前往神大鲸岛的最后一段、也是所有航程中最北的一段航程,遇到了北方流下的极寒浮冰,那无声无息漂移而来的致命危险!并且还是在起雾的可怕天气!在那种汹涌而来的水下浮冰面前,哪怕是坚固无比的大遮洋船,也在撞击的瞬间裂开,出现了再也无法补上的大洞…
“主神啊!那一日的可怕景象,那撞上浮冰的两艘船…请您如残阳的晚霞,投下血红的目光,从极北冰冷的无底深海中,接引勇士们至死虔诚的无畏灵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