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7章 聪明人
玄空口中的江湖，是他所在的雁回寺内门，是大庆国教楼观台，是北莽的烂陀山、轮回宗，是广陵江畔的剑池，是东海的凌岩岛等等，这些门派，名声倒是很响，可世俗之人却根本没机会踏足，门中之人也很少下山走动。
用玄空的话说，这些人全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偶尔双足才会踩在地上。
而韩有德口中的江湖，是黄潮所在的盐帮，是行走在大漠的驼帮、马帮，还有一些郭存没有遇到过的，诸如鱼龙帮，神拳门，霹雳堂，五毒教，丐帮这些名字更加接地气的帮派。这些帮会，都在世俗当中。
虽然郭存只见过盐帮，马帮，但照韩有德所说，等过了走马关，这种帮派遍地都是，很容易见到。而且朴实汉子很得意的表示，遇到这种门派，他一个人就能随便灭一门，不值一提。
而像飞天宗这样神秘的隐世宗门，很明显属于玄空口中的一类，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既然赶上了，郭存哪有错过的道理。
不是说飞天宗都是仙子，郭存想看看传说中的仙子长什么模样，倒地放不放屁，用不用拉不拉屎，拉屎用不用纸。
想看看宗主的女儿是不是仙气飘飘，能让群芳失色。
还有，他总觉得飞天宗此次突然出世，绝对不会只招个女婿，就再次隐入尘埃。
他隐隐觉得飞天宗是在以此次盛会，向世人高调宣布开山，他们定会在西凉一地搅弄风云，影响西凉的格局，甚至会影响整个大庆的江湖。
或许这就是张怀深破局的机会。
所以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郭存都觉得自己该走这么一遭。
“看来得问问老和尚，他应该对飞天宗有些了解”郭存心想。
同张怀深一起用过晚饭后，郭存便告辞离去。
回到房间，韩有德、玄空一左一右，盘腿打坐，屏气凝神。顾芷慵懒的靠在桌边，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小巧茶杯，百无聊赖，睡眼惺忪。
难为她一个花季少女，对着一个老和尚，对着一块烂木头，还能坚持到现在。
听见郭存进来，顾芷瞬间清醒，从椅子跳到地上，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郭存说道；“本姑娘再强调一次，荷包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郭存哭笑不得，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她，竟然还在惦记这件事，看她架势，要是不给个准话，今天肯定过不去。
为了早点安宁，郭存开口说道：“好好好，荷包是你的，可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儿？”
得到郭存答复，顾芷心情大好，噘起樱桃小嘴，“要你管，小色鬼。”
郭存哑口无言，他对此早已无力反驳。喜欢叫就叫呗。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略带嗔怒的叫自己小色鬼，有时候还挺舒坦，郭存只希望她不要在人前叫。
顾芷确实喜欢荷包，从第一次见时，就喜欢。身为草原儿女，她更懂得马王的分量。
不过她倒也不是非要据为己有，只是看出郭存有将白马送给张怀深的想法，这才半道截胡。
虽然有些无理，但她必须这么做。
13岁就开始参与大通军政的她，西凉与大通的马匹交易，她怎么可能不知，虽然并没有亲自操作，但具体情况还是知道一些。
西凉的战马不仅多数出自大通，就连马政也是完全照搬大通的，不然他张议一个地方豪强，顶多在江湖上混了几年，怎么可能懂得军马管理与繁育。
在大通，每一匹战马从出生起就要登记造册，之后的养殖，使用也都有严格规范和完整记录。比如战马日进干草、精料各几许，饮水几斗，何日何时何人使用，奔袭里程等等。
并为此制定严苛的军法条律。比如擅减马料者，与克扣士卒军饷同罪，量情节轻重，鞭笞三十到一百不等，特重者斩。
非战时不得轻易骑马游猎，若借人骑乘鞭笞五十，丢失马镫马鞍鞭笞三十。
另外，在大通，临阵失马者，斩。
可以这么说，在大通，战马与士卒几乎无异，甚至比普通士卒还要金贵许多。
至于在马场，无故丢失战马，也是重罪，数额特别巨大，责任人亦斩。
西凉马政沿用的就是大通这一套，规则律法不胜枚举，虽然繁琐，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这却是建立强大骑兵的基础。
否则西凉怎么可能短短几年，便能拥有数支可以匹敌北莽的精锐骑兵军团。
此次张怀深等人损失上百匹战马，虽然事出有因，但上面较起真来，一个玩忽职守导致重大损失罪，判个斩立决他都无话可说。
西凉的情况，一般人或许不知，比如郭存，但与西凉交往密切的大通王帐却一清二楚，旁观者清，顾芷对西凉军政的了解，甚至比身在局中的张怀深了解的还要多。
顾芷早就知道张怀深被打压失势。
王燧等人真要对付他，这一个渎职罪就足以，即便郭存将白马送给张怀深，张怀深再以此抵过，也不一定能安然过关。
简单来说，张怀深早就没了与王燧等人较量的资本，他在王燧等人眼中，不过一块砧板鱼肉，或切或割，全凭心情。
顾芷猜测，王燧对张怀深的打压也就到此为止，毕竟名义上西凉如今的局面，主要还是由是以张议、张怀深叔侄等张系将领打出来的。他们或能利诱威胁控制一大批高层将领，可底层的普通士卒还是自认张家军。
西凉的十万铁骑，名义上也是叫张家军。
张议虽然被困京城，但影响尤在，而他的影响在西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张怀深，偏偏张怀深自己也带兵有方，在军中颇有威望。
从王燧接任都护留守时，军中险些哗变内讧，就可见一斑。
若张怀深被杀，或被彻底踢出西凉军，难免那些士卒心生不满，难免那些中层将领生出二心，难保那些解甲归田的功勋将领兔死狐悲。
这才过去几年。
削弱张家人对西凉军的影响，最需要的是时间。
所以这几年，即便王燧等人不断打压张怀深，不断削弱他的职权，却从没打过他五品游骑将军的头衔。
他们知道，只要张怀深还在军中，只要他还是游骑将军，那些中低层将士就不会太闹腾。
王燧大概率不会把张怀深逼得太紧，贬为马监，就已经贬无可贬。
所以损失军马这件事，王燧大概率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非功过，就他一句话的事。
所以损失军马，在她眼中，根本就不算事。
宝马配英雄这个朴素的道理在顾芷心中根深蒂固，既然白马不影响大局，为什么要把它送出去，让明珠蒙尘。
她是了解郭存的，所以猜到郭存这一想法后，她便无理的将荷包据为己有。
也笃定郭存不会因此恼怒自己，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不过为什么她不给郭存说这些，或许是处于骄傲吧。我堂堂一个公主，要你一匹马怎么了？
不过她也知道，郭存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为难，所以既然做了，索性做到底。再提点郭存一下，让他彻底死心。
所以用过晚饭，便来到这里等他，捎带打听一下飞天宗的事，她对这个也很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