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求证(1/1)

首发：~第124章 求证

翌日清晨，新罗尹尚书府。殿下金成寅坐在尹熙妍原来的卧房里快一个时辰了，他静静地感知周遭的一切，她的屋子如她在一般洁净透亮。院子里梅花清香阵阵，时而飘进屋，他闭上眼，慢慢呼吸，良久。

“殿下，抱歉，臣来晚了。”尹尚书起床后，匆匆赶到熙妍的旧屋。

“不必，是我让他们别惊动你们的。”一身瑾瑜长袍让金成寅看起来更为白皙，“熙妍的屋子整理得挺干净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自从熙妍回来之后，就着人收拾出来，以便她回来住。熙妍在世子府叨扰这么久，臣实在惭愧。”尹尚书筹谋的是，万一这个假女儿真的要成为世子妃，必定要从尚书府出嫁，早些准备没有什么错，更何况，倘若运气好，自己往后便是国丈，即便这个女子想起往事，他也算给予了一份恩情。

“尚书这么想念女儿，为何极少去看熙妍？”

话锋一转，尹尚书听出了端倪，他立马佯装请罪，避开世子目光中的凌厉。阅人无数的尹尚书知道，即便世子本性纯良温润，此时又气势消沉，但他心有鲲鹏鸿鹄，亦有虎啸狼嚎，容不得半点含糊。他早做好了回应：“臣知罪，臣不是不想她，只是不忍相看，殿下呐，这份心，只有殿下能体会吧。”

一句话，戳在金成寅的心头，是啊，如何面对熙妍的受伤，面对她的憔悴，面对她受的苦、受的痛，恨不能替她受了吧。笠帽下的金成寅眼神微动，浅茶粉的嘴唇浅抿了下，道：“起来吧。熙妍我会照顾好的，尹尚书放心。今日我来，是想问尹尚书一件事。”

“殿下请讲。”

“熙妍可学过长洛话？”金成寅依然紧紧盯着尹尚书。

这倒是尹尚书没有想到过的，但是他说：“熙妍偷偷学过一些。她说，这样可以读许多殿下读过的书。”

金成寅轻轻叹了口气，热气在寒冷中凝成一团水棉花，消散在空气中：“那为何她从未对我说过？”

“应当是不敢献丑吧，小女子的心思……殿下原谅她吧。”

“还学了什么？”金成寅追问道。

“唔……”尹尚书眉头紧蹙，思虑道，“寻常女子家琴棋书画，并些女红。”

“骑马射箭呢？”

“殿下放心，熙妍温柔贤淑，这些臣未曾教过。”尹尚书答道。

“那她是不是也是偷着学的？”

“这些没有师傅，自己怎么学得会。”尹尚书道。

金成寅没有再说什么，他起身，拿起桌上的鎏金并蒂莲花香炉问道：“这个熙妍平时在用？”

“这是她最喜欢的香炉。即便现在，也每日点些，熏着她喜欢的味道。”

“嗯，那我带去给她。”金成寅细细地查看了房间的所有布置，和现在熙妍的喜好完全不一，但是这个香炉是他从大瀛回来送给她的礼物，摆在案头，看起来熙妍应该很喜欢。

金成寅回到殿下府的时候，朴泰昌刚刚给她复诊完。

“朴太医，熙妍这两日偶尔能发出点声音了。”

“恭喜殿下。说明世子妃体内的毒在化解啦。”

“她中了什么毒？”

“应是服用了提炼了半夏等毒素的丹丸。”朴泰昌禀道，“臣是阅读了殿下赐臣的医书才知晓，此乃大瀛的一种丹药，名叫‘前尘丹’。不过毒素并不强烈，世子妃耽搁这么久是因身体太弱，待身体好全之后，自然便可顺利出声。”

“记忆可能恢复？”

“上次老夫嘱咐殿下，多做一些你们在一起做过的事情，殿下可有遵医嘱？”

“不瞒太医，世子妃身子弱，我担心她畏寒，所以不过在屋里看书作画，也实难有什么特别之处。”

朴泰昌点点头：“那……只有你们两人记忆的物件也可。”

“知道了，我试试。”

朴太医走后，金成寅便带尹熙妍前往书房，因为他在熙妍的屋子里，发现了许多寒梅图。他从大瀛回来之后，和尹熙妍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的有些喜好他也并不清楚，就比如画梅花这件事，也是经过尹尚书的确认。

“熙妍，我们一起画梅花好吗？”

尹熙妍点点头，害羞地笑了笑，许久不动笔，她显得有些生怯。金成寅为了让她安心，便也自己坐下来，模仿着尹熙妍的画作细细画着。

一个时辰之后，金成寅走到熙妍面前，惊问：“梅花呢？”尹熙妍指了指藏在硕大芭蕉树后面的点点腊梅。

“喔~~~~”金成寅叹道，和熙妍那些富有生趣的腊梅山雀、腊梅忍冬或者腊梅浮香图比起来，这腊梅芭蕉看起来，腊梅只是个陪衬，“熙妍啊，你敷衍我。”

尹熙妍睁大眼睛拉了拉金成寅的袖子，拼命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敷衍他。

“新罗哪里来的芭蕉啊，夏天都种不活芭蕉树，何况你还把芭蕉和梅花画在一起。”金成寅念道，“这哪里成啊。”

“所以它有一点枯。”尹熙妍指着枯黄的大叶片慢慢说道，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寂寥。

枯叶梅花……这样的画，似乎在哪里见过……成寅忽然想到：这是大瀛人画的芭蕉梅花啊…除了学长洛话，熙妍也学画长洛画？

金成寅细细地看着这幅画，芭蕉倚窗，植在墙根，浅浅薄薄的积雪落在蕉叶上，蕉叶枯黄、被撕成了三两片，低低地垂头，只留下一片大叶还算完整地靠在墙角里。梅花点点并不是从这个院落而来，反倒是透过这个院落的低墙探过来的……

如果没有见过这个场景，要画这幅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吧。成寅在心里嘀咕。熙妍之前去了大瀛？他忽然抓住尹熙妍的双臂，道：“熙妍你之前是去大瀛了吗？嗯？你不会被当做新罗婢卖到大瀛了吧？！”

“大瀛，新罗婢？”尹熙妍看着一脸惊慌的金成寅，蹙起双眉。

“啊……太不幸了吧。”金成寅被自己的这一设想吓到，“熙妍，谁把你抓走的，你想起来了吗？”

“谁抓我的？”

尹熙妍努力地想了想，然后目光里有些怒气，她盯着金成寅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里的画笔徐徐回房去了。

“哎，熙妍……”金成寅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