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4章 靠不近的你。
陆枋走出小区大门,朝着何子儒开的咖啡店走着,路上,她将沿路的风景看了又看,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她感觉自己是不是也融入了这个世界;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走在这条路上,心境同以往已大相径庭。
挂掉同陆小南陆小希的视频电话后,陆枋给何子儒打去了电话,俩人相约着将陆枋的咖啡店事宜进行一个工作交接,何子儒今日正好在店子里,俩人就将此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作为最后交接仪式的地点吧!
走进店铺大门,陆枋朝吧台望去,许是想要望出点什么身影,在久久得不到回响后,她同样朝自己熟悉的位置走去,在那张桌前,陌生的是此时坐在桌前的那个女人,她坐在何子儒身旁,俩人之间聊的很投缘,偶尔能看见女人将双手握成拳,轻轻地拍打在何子儒的身上,何子儒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大脑打闹。这时,何子儒转过头,正好看见陆枋看向他的眼神,就立即向她打招呼,示意她过去坐。
陆枋轻抿嘴唇,露出尴尬的微笑,抱着怀着的资料,迟疑的走上前,在何子儒和那女人中间位置的对面坐下,只是不同以往,这次她为自己点了一杯蓝山咖啡,或许是想让自己头脑清楚吧!
何子儒一直看着陆枋直到她坐下,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才开口道:“准备好了?”。
“嗯。”陆枋点头答道,然后又看了看坐在何子儒身旁的女人,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何子儒先说话了。
“没关系,她是我朋友。”何子儒对陆枋说道。
陆枋坦然一笑,才伸手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所有资料都拿出来,一一罗列在桌上,并对何子儒详细交代着所有的事;因为事情比较多,坐在何子儒身旁的女人听的不耐烦了,就起身走出店子,抽了一根烟才又重新坐回原位。陆枋透过玻璃窗不小心视线就随着女人而去,才发现原来女人会抽烟。她打扮的很淑女,咖啡色坎肩连衣裙,挽起的发髻在后脑勺,小脸蛋儿白白嫩嫩的,化了一脸精致的妆容,很想她年轻时的模样,只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头发比自己的要短,额前的碎发也比自己的明亮有光泽,说话间隙声音细腻又温柔,且待人礼貌又热忱。
“等等她吧!”在女人起身离开座位时,何子儒突然打断了陆枋想要继续解释的话语。
“为什么?”陆枋不解。
“老板不在,你跟我说了有什么用?”何子儒依旧是温柔的脸,但说出口的话却有零下几十度。
“啊?你不接手?”陆枋是想将店子交给何子儒,毕竟他对那个店面有感情,应该会很认真地将它经营下去,这样,她才会放心。
突然一转念,陆枋又继续说:“所以,你还会继续参与店子里的工作吗?”。
何子儒看着陆枋,并没有说话。陆枋望着何子儒那样波澜不惊的眼神,像极了她初见何子儒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她低眉一笑,心里不断有声音冒出来:“是啊,他又凭什么要参与关于自己的事,也好,只要这个店铺最终有去处,她也算尽力了。”。
一根烟的时间里,两人不再说话,何子儒拿起桌上的纸张认真地翻阅着,而陆枋则是不断地将咖啡液送进嘴里,她在期待里面的咖啡因能够让自己更加清醒,以至于足够看清自己的位置。
女人重新回到座位上,无比温柔的声音说着:“请继续吧!”。
陆枋这时已经知道自己要向谁解释,就只好拉大声音,用让女人能完全理解的语境为她解释着;方才是她错误的独断意念,才用专业术语在解释,女人听的很吃力,但又不好意思显示出自己不懂,才勉强一直听着。或者说是陆枋有意拉高了话题的难度,这一次,她用简单易懂的话语解释,女人明显开始有了兴趣。
三人一同交流了两个多小时,陆枋总算把事情向女人解释清楚,女人也只是简单问了陆枋几个问题,然后就同意将这个店子接手过去,只是今天她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只好同陆枋商量三天再签协议,因为正好她有要事处理,未来几日,恐都不会在家,陆枋同意了。陆枋看了看手机,已经接近七点,自己也一直在家忙于整理,几乎未进食,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了,她主动约何子儒和女人一起吃晚饭,可女人表示自己有约,故而先走一步了。
“这份资料放在你这里吧,刚刚好,你们俩熟,到时候一并转交给她就好了。”陆枋待女人走后,才将后续问题继续说着。
“店里的员工,如果可以,可以请她不要换吗?”陆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陆枋招的所有员工,其实都是残障人士,大部分人不是听力不好,就是无法说话;听力不好的人她教他们调试咖啡,无法说话的人她就叫她们做服务员,除了吧台内及大厅内各有一名相对她们来说是正常人的员工协助处理事情。
“她们有自主决定权,去留由她们说了算,只要不是违反常规。”何子儒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好像这几年从来没有请你在外面吃过饭。今天我请你吧!”陆枋看则面前将资料拿好后,正要起身的何子儒。
“好啊!那我可得吃点好的!”何子儒立即转过头,一脸的坏笑。
一家西式餐厅内,陆枋坐在何子儒正对面。这家店是何子儒以往常常带孩子们去的地方,因为离陆枋家比较近,开车会很方便,两者之间驾车只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何子儒说是要选高档餐厅,结果还是选择了这个给他留下太多记忆的地方。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逐渐的没有了话题,也减少了交流,相互之间似乎都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一顿晚饭,除了服务员问吃什么喝什么,再也没有了任何话语。吃完了这顿寂静的晚饭,何子儒准备送陆枋回去,可是陆枋拒绝了,她觉得两个人目前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呆在一起了,分开离开,对谁都是解脱,故而就在餐厅里,陆枋付了钱,相互道了别后,就此分开了。
走出餐厅,陆枋没有打车,而是独自沿着道路往家的方向走,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来驾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走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没走到。接近晚上九点的街道上,人流变得稀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上班日的关系,出来散步的人并没有周末那么多,而她也从来没关注过这条路,何子儒同两个孩子往返过多少次。望着每一辆从她身旁经过车,她都仔细地看它们的车尾,可始终没有一辆是她所熟悉的。
晚夏的夜晚,开始凉意侵袭,偶尔刮过的大风会将街道边的树叶吹的簌簌作响,黄色的灯光穿过树叶充斥了整条街,车道内无数车辆的灯光总是时不时地打在陆枋的脸上,那刺目的白光晃的她几度睁不开眼。独自在夜路走着,路旁偶尔会蹿出的一两条野猫、野狗将她吓到,胆小的她因为最近看了一些新闻报道,增加了她恐惧感,陆枋裹紧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开始加快了脚步。在经过一座石桥,即将转弯走进僻静的角落时,陆枋感觉身后有身影跟在她身后,这感觉从她走出餐厅时就一直存在着,所以她沿路都走的很急促,而且总会绕进人群里,像要摆脱那个身影,每一次回头她都以为自己身后没有人了,因为转过头时并没有一张她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中,可在她转向朝角落走去时,那个身影又跟了上来;她想着,走过这个弯道,不远处就到家了,也许人家也是住在那个地方,这样想着,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慰。
绕过转角处,恰好周边的小吃店已经歇业,所有的店门都已关闭,这无疑使得陆枋内心的不安愈加强烈了起来。突然,陆枋站定,她想着如果是同行,他是不是会越过她走去,所以她蹲下假装整理鞋袜,整理了许久,可始终未有人上前,陆枋只好站起身,忍住焦躁不安的情绪,鼓起勇气转过身,却见一个人影突然走过来抱住了她,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才放下心,确定了那人是,何子儒。
“我一直都在等,等你转过身的那一霎那,终于”何子儒抱着陆枋,他那极度不舍的声音贯穿了她整个身体,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轻轻地拂着,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陆枋抓紧背包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何子儒抱着陆枋抱了许久,陆枋始终没有回应,她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个人,是从此陌路不相逢的陌生人,是偶有联系的朋友,是不可割舍的亲人,亦或是难以名状的恋人可他们之间如此的亲密,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包袱,谁也无法为了谁放弃那些彼此都落不下的情感。此时,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木偶,她好像精神分裂了一般,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应该要爱云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何子儒。
“为什么?”何子儒的声音开始颤抖,“为什么会是他?”,他没有松开陆枋,因为这个怀抱是他多少次想靠近的。
陆枋知道,何子儒这么问,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可她们之间,从六年前起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这几年的相处,不过是两个落寞的人为了填补心中的空白,相互寻找温暖罢了。
“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公式吗?”陆枋想花遮柳掩般的回答,可又觉得那似乎是在给何子儒以希望,不如就此打住,使得两个人都能抽身。
“所以,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他,你才一直不对我表露心态吗?”何子儒一开始就明白,陆枋对自己的感情躲闪,却在心里一直牵挂他,她是怕自己看不上她吗?所以他为了让陆枋吃醋,才故意去结交那些所谓的‘女朋友’,可她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从能在她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看见悲伤,好几次他都想说出来,可他又害怕,害怕自己逾矩的动作伤害到她。
“你怎么想都好,我只当你是朋友、亲人,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陆枋颤抖了一下,好像心中的纸张被什么东西一下戳破了。
何子儒抱着的手突然松开,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他按住陆枋的双肩,将她立在自己面前,双眼看着她的眼睛,那副坚定的模样,他看不见了,看不见她内心深处的东西了,她完全隐藏起来了,以往还能看见的东西,如今已全都不见了,只有冷漠,对着他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我被你遗弃了,是吗?”何子儒的话语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这好像是他早就猜到的结局,以往他总是相信陆枋是爱自己的,可今日,那份爱好像只是爱,没有别的情感了;是不是就是她说的那样,我们之间,只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
“就此打住吧,何子儒。我们已经这样很久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找的不是我这样的女人,也不该是我这样的女人。我已经将所有的钱都打进你的卡里了,这些钱是我这几年赚到的所有,我知道你为我们做的这些以这几两碎银来交换太廉价了,可这些是我仅剩的能给予你的东西了。”,陆枋将五指紧握,仿佛要将指甲嵌进去,她做这些决定已经觉得很累了,如果现在她能立即在一个何子儒看不见的地方躺下,她一定会那么做的,她已经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那么沉重,那么心痛,那么极力的隐忍,她忍了五年。每一次何子儒对她的靠近都会变成一根刺扎进她的心里,就这样等着血流进,或许她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