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晋·洛神赋·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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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附近坊市间逛了逛，发觉这条街经商的人家倒多，沿街有许多卖饼饵，粮食，生肉的铺子摊子。

东晋在西晋之后，百年间战乱不断，无锡能有人开店做生意，维持着孱弱的经济。

顾恺之他爷爷这个尚书，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护住了一方百姓。

西晋末尾，司马懿留下的烂摊子不少，他的子孙又缺乏他那样强势的政治才能，所以东晋没有不乱的道理。

我看着城门处窝着一堆衣衫褴褛的人，默默体味着战争的残忍，这些人的家乡良田，大抵已经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这些人中妇孺老小居多，成年男子几乎不见，想来是已经死在沙场了。

我叹了口气，那堆人里有几个极纤细瘦弱的小女孩，小小年纪瘦成这样，可见是许久没吃饱饭了。

大约估算了一下这些人数量，我便走上了前，其中一个拄着拐的老婆婆见我走了过去，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着小女孩往后躲了躲。

我心里传来一阵隐痛，实在不愿见这人间疾苦，当即站的远了些，扯着嗓子喊道：“诸位可来我这里领些小钱，虽不够买田买舍，但一顿饱饭总是有的”

天上掉钱？这些人的眼里都写着这四个字。

我拿出典玉换来的那五百个小钱，方才租阁楼用去七十个，此刻还有四百三。

这群人差不多三十来位，一人分十个小钱，也能让她们过上三五天了。

我正想打开包袱，肩膀就被人按住，出于警觉。

我当即用上了平时学的女子防身术，一个肘击就向着身后人的面门去。

谁知身后那人却是一把昆山玉碎的好嗓子，言语间和缓低沉，叫人听得好生顺耳。

“小爱姑娘，你这样不计强弱的分钱，等你一走，弱的的钱，便会被强的抢走，这可是你乐见的局面？”

我一愣，回眸看去。

顾恺之？

“我只想着那几个小女孩能有一顿饱饭，不曾想到是我有失考虑了”

顾恺之摇摇头，随即一笑，少年眸若寒星，身后夕阳恢弘，叫人看的心暖。

“小爱姑娘有此慈心，已是不易”

方才对我满眼戒备的老婆婆，一见顾恺之来了，脸上的恐惧之色便消失了。

“小顾大人”

顾恺之略一抱拳道：“婆婆，仍旧酉时初刻，佛堂的粥已经好了，烦请婆婆领着大家过去罢”

老婆婆身后的众人都起了身，连连作揖，嘴里都念叨着多谢小顾大人。

顾恺之摆摆手，只说：“连年征战，民生实艰，诸位流离失所，说到底是国家之失，恺之既在朝为官，岂有视而不见之理”

好一个心系苍生，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我看着他说话时的神色，那份哀于社稷，却又不肯放任自流的模样，着实像个闪着光的宝物。

老婆婆领着人去佛堂喝粥了，我同顾恺之站在城门下，耳边是护城河的涓涓水声。

我说道：“如小顾大人这般，才能称作慈心吧”

顾恺之摇了摇头：“若我当真心慈，便该经营仕途，将手中权柄悉数用于民生才是”

少年话语里有几分淡淡的失落，我瞧着也有些伤心。

“小顾大人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跻身朝中，虽不至显赫官位，却已经强过多数人了”

少年的脸色微微一红：“谢姑娘美言”

我乐了，没想到这位名垂千古的大画家，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不是说艺术家都有些怪脾气的么？

这只怎会这么乖？

我挑了个眉，看着他道：“大人施粥的米粮从哪里来？”

“自然是买的”

“钱款又从哪里来？”

顾恺之一愣，嘴里莫名支吾了起来：“下官下官有存下一些俸禄”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东晋诶，女子地位普遍不高，哪有对着女子自称下官的？

我微微走近了他，促狭的盯着他不放。

“大人的俸禄当真如此丰厚么？丰厚到日日施粥也有富余？如此慷慨攒不下娶新妇的钱可怎么好？”

顾恺之一抬头，见我离他如此之近，登时往后撤了一步，绯绯红意爬上了少年的耳朵。

我只看着他笑：“大人，或有旁的财路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百度了呀！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笑眯眯道：“大人袖口还沾着赭石染料，指尖还有浅浅墨迹想必大人施粥的钱，是卖丹青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