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章 夜莺与玫瑰
王尚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了火柴――这是他买来准备讨好李寅,给他点烟的东西。
很便宜,只要六星币,但他原本预想要讨好的对象现在双眼充血,嘴张得烟都叼不上。
“滋!”
王尚双手颤动,划亮了火柴。
火芯摇曳,王尚一手掩着火柴,一手竭力让自己不要颤抖,慢慢凑近了尤荣伊,尤荣伊垂眸微微侧过脸,暖色的火光映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他嘴唇微微含动,烟头一偏,贴上了火苗。
烟头火星倏地一亮,尤荣伊侧眸看了王尚一眼,似乎觉得他这幅惊恐的狗腿子的模样有些好笑,又似乎是因为抽上了烟发懒,眼眸中寒意略散,带上了细微笑意,他收回了目光,往前跨了一步,开始零零散散地挑拣贾兴丢下的道具。
两个淡紫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球,三把弄不清楚用处的小刀,,一袋粉红色的液体,尤荣伊一边挑拣一边皱眉。
旁边的袁芙深吸一口气,见尤荣伊拿着贾兴丢下的道具反复打量,小心上前一步:
“这个圆球叫【逃生球】,是职玩常用的道具,可以用来强行脱离点亮任务,但前提是你在这个任务里的释放度要高于60才行。”
“我们这些释放度低的新手是用不上的。”
尤荣伊眉梢一挑,举起那袋粉红色的液体:“那这个呢?”
袁芙一扫,便清晰迅速地报出了这个道具的功能:“补血袋,在失血的时候可以用,但副作用是在喝了之后醉酒眩晕效果,大概12个小时内行动不便。”
“这个呢?”
“锋利的小刀,e级道具,可以用来攻击对手和npc,但附加追踪仇恨功能,我建议不要使用,不然弄不死npc,对方就一定会追踪到你面前,把你弄死。”
她说着,苦笑一下:“贾兴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有用的道具的。”
在《神降》这个游戏里,道具是最重要的东西,高级又稀缺的道具在《神降》的拍卖会上能拍出上亿星币的天价,而玩家则是道具的使用者和载体。
不同的释放度代表了玩家能使用出道具的能力,比如贾兴的最高释放度是71,就代表了他最多可以使出道具能力的71,也因此,不同的道具在不同释放度的玩家里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像尤荣伊这种只有百分之三释放度的,哪怕是s级道具到了他手里,能使出d级道具能力那都算好了。
尤荣伊垂眼看着这些道具,略微沉吟了一瞬,将道具收了起来,转身又去把李寅他们身上的东西给搜了出来。
刘奎和王奇还没死,但道具附加的持续掉血效果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仰躺在雪地里,尤荣伊搜完东西,头也没回地把逃跑球丢给了他们。
他只是喜欢赢游戏,对真实意义上的伤人不感兴趣,这两人的释放度都大于60了,真杀了让他们受到脑意识体伤害,他反倒麻烦。
刘奎和王奇握住逃跑球,咬牙切齿地望着尤荣伊的背影,想要骂两句,但最终还是把逃跑球一砸在地,紫色的烟雾顿时升腾而起。
“尤荣伊,你给我等着!”
尤荣伊当然没等,他接过缓和过来的苗雨竹递给他的斗篷,在暮色中,身后犹犹豫豫地跟着三个新手,朝着玫瑰庄园中心的古堡走去。
“嘎吱――!”
阴森寒冷的古堡在四人面前缓缓打开,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两米多高的深色大门微微隙开一条门缝,伸出一支衰老又布满皱纹的手,这只手秉着一个一看就沉甸甸的银质烛台,微弱的火光映照在烛台光亮的贵金属表面,照亮了前来开门的人的脸。
来人一个样貌过分消瘦,穿着黑燕尾服的老管家,他双眼下都是乌黑,嘴唇干裂,面上不知为何,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愁苦表情,开口的嗓音沙哑得宛如报丧的乌鸦:
“歌剧团的各位终于到了。”
他颤颤巍巍地躬身迎接:“葛娜夫人已经等候各位优美的嗓音许久许久了。”
四个人都在门前停滞了一会儿,苗雨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怎么感觉,这么恐怖啊呜。”
尤荣伊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股凌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古堡的内部甚至比外部还要冷,袁芙和苗雨竹都被冻得打了个寒颤,王尚连连打喷嚏,就连尤荣伊也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古堡的内部极其宏大,天花板上悬挂着已经暗沉的巨大水晶吊灯,吊灯上千颗精雕细琢的白水晶上已蒙了厚厚一层灰,进门正对的红木楼梯分左右螺旋向下,从前往后绕了一圈,有两个缓步平台,最后汇聚到中央的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都悬挂着深红色,质地厚重的窗帘,仿佛舞台的帷幕。
整个会客厅的布置完全不像是正常客厅,反而像是一个歌舞剧舞台。
管家低着头,右手秉着烛台,哒哒哒地踏上台阶,走得速度极快,似乎一秒也不像在这个森冷过头的会客厅待:
“今日天色已经很晚了,请各位来宾先前往自己的房间住下,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准备歌剧表演的具体事宜。”
“你们的房间都被葛娜夫人安排在了二楼,请随我来。”
从楼梯螺旋走上去,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漆黑暗沉的长廊,管家手上的烛光来到这里,就像是被吞没了一般,丝毫都照不进去。
尤荣伊抬眸望去,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住在从这个黑窟窿似的走廊深处,凝视着前来的客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走上二楼的几个人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脚步踩得每一下都格外小心。
走廊的左右两边的墙壁一人高处,有固定烛台,依旧是银质座底,边缘鎏金,可以看得出来邀请他们前来的葛娜艾丽丝夫人明显身家不菲,连这种固定烛台选的都是贵金属质地。
一个财力如此雄厚的庄园女主人,到现在为止,整个庄园尤荣伊居然只发现了老管家一个仆人,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管家将手中的烛台伸了过去,火光颤颤,点燃了墙壁两边的固定烛台。
尤荣伊余光不动声色地一扫,他看到那位管家映着烛光的脸,这位老管家嘴唇颤抖,呼吸急促,点亮烛台的手甚至微微有些发抖。
“滋滋。”
烛芯一跳,燃了起来,走廊里终于有些微的光亮,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稍稍散去,苗雨竹刚想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到面前的一幕,眼角一跳,头皮都炸开了!
只见走廊的两边,齐齐整整地挂满了半人高的画像,这些画像一步挂有一副,全是逼真的临摹人物像油画,画像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庄严地双手交叠在身前,穿着有些浮夸的华丽服饰,脸上画着歌剧团夸张的表演妆容,满脸苍白的粉和脸颊鲜艳的红,神色是一种堪称狰狞僵硬的微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角度。
每一幅画像下面标注了画像上的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年限,这些犹如遗照的油画像此刻正在寂然昏暗的烛火灯光下,幽幽地望着尤荣伊一行人。
“……这,这些是什么画像?”苗雨竹抖着嗓子问,差点咬到了舌头。
管家沉默良久,他才偏过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望着他们,语调轻而优雅,只是嗓音是和这个腔调是一种完全匹配不上,甚至堪称难听的嘶哑:
“这些都是夫人喜欢的歌剧团成员,以前常常来夫人的庄园里表演,可惜后来都离世了。”
“夫人不舍得他们,于是便叫技艺最灵巧的妆师将他们的尸体打扮好,画技最精湛的画师将他们死后的样子画下来,挂在庄园中,好时时缅怀。”
“放心,你们如果这次表演得好,”
老管家沙哑的咳笑:“夫人也会这么对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