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计划进行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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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人又商议了几处细节上的问题，包括如何封锁消息，以及事成后该派何人接管幽州等等。一切计划妥当后，霍英和玉莺才起身告辞，各自准备去了。

自此，偌大的府衙内，便只剩下了玉鸣和花奴二人。

“公子，您该休息了，”瞧了瞧窗外的天色，花奴向玉鸣微微欠身，柔声劝道，“一路车马劳顿，北方气候又寒，您的身子可吃不消。早些入寝，奴婢也好尽心伺候您。”

花奴虽然名义上是玉鸣的贴身侍女，但平日里的工作反倒更像一个管家。而玉鸣也乐得被她管着，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只要花奴一句话，他都会乖乖照做。但今日，玉鸣却罕见的没有顺从，不仅一言不发，还用手指轻轻点敲着桌案，深沉的有些可怕。

“……公子？”

花奴很奇怪，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这一次，玉鸣总算有了反应，只不过却是一改先前的温和，语气严肃的朝她质问道：

“你在宣读圣旨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漏了、或私自篡改了什么内容？”

此话一出，惊得花奴心神一震。一时间，她也顾不上多想了，急忙俯身在地、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公子恕罪！”

她不知道玉鸣是怎么察觉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但这些通通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玉鸣发现了她的自作聪明。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花奴是玉鸣看着长大的，她的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上都刻满了对玉鸣的忠诚。所以她根本不会去狡辩或撒谎，毕竟，对主上绝对的诚实，也是忠诚的一部分。

眼看玉鸣手指敲击桌案的节奏越来越快，花奴心急如焚，连忙向玉鸣解释道：

“公子，奴婢也是出于好意啊！您知道吗，那晋升霍世子为平北将军的后面，还附带了一道极其歹毒的命令！要霍……”

“要霍卿立刻前往南方，平定伪楚叛乱，对吧？”出乎意料的，还没等花奴说完，玉鸣就十分淡定地接上了她的话。

花奴呆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玉鸣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圣旨出自何处？国都洛阳；洛阳现在是谁说了算？自然是我那个好弟弟玉玄。花奴啊花奴，我是眼盲，不是人傻。那圣旨里全是封赏、毫无算计，这怎么可能是玉玄的做派呢？呵，他那个人，我最了解了。”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擅自漏掉或更改了其中的内容。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玉玄的诡计很简单，赏给霍英一个平北将军，名为表彰，实则是打算进行一波捧杀。若是霍英遵旨、前往南方平叛，那么玉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势力就会顷刻瓦解，最终被玉玄一党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倘若抗旨不遵，那玉玄一党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发难，重新主导舆论走向。届时，麻烦只会更大。正因如此，花奴才没有念出后半段让霍英南下平叛的旨意，而是选择性的忽略掉，将它偷偷隐瞒了下来。

只是，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玉鸣面前，宛如儿戏。

话说开了，玉鸣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抬手摸了摸眼部的黑纱，他又哑着嗓子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有什么就念什么，我自有应对之法。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很有可能会毁掉大局！”

“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

花奴慢慢垂下了脑袋，似乎是有些害怕。但最终，她还是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根荆棘条来，毕恭毕敬的递到了玉鸣手上。

紧接着，她又乖巧的背对玉鸣跪下，熟练地褪去衣衫，露出了布满无数伤疤、看着触目惊心的后背来。这些伤痕有大有小，错综复杂，甚至还有几道口子正隐隐向外渗着血珠，显然是近些天才印上去的新伤。

用力吸了吸鼻子，花奴咬紧牙关，轻声道：

“公子，奴婢准备好了……”

……

幽州，右北平。

长史毕肃刚一迈进刺史府，就恰好撞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幽州刺史童浩正捧着一卷礼单傻乐着。待瞧得来人是毕肃后，童浩急忙向其招呼道：

“毕长史！快，快来瞧瞧！这回呀，咱们可是走大运了！”

“并州刺史？晋王玉鸣？！”只瞧了眼礼单上的落款，毕肃便立刻眉头大皱，“明公，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晋王送的？”

“是啊，”童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晋王想要找咱们借道，去收拾乌桓人。瞧，这就是给咱们的过路费！哎呀，老夫活了这么久，可头一回碰上这种好事！愿意替咱们去教训乌桓人，还他娘的主动给钱！哈，傻子，真是一群可爱的傻子！”

“明公，此事怕是有些蹊跷啊！”和见钱眼开的童浩不同，毕肃想得更加长远。当即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晋王为太子时，我们就和他没什么交集。现在突然送这么重的礼，只为了借道去打乌桓？不太可能吧？”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好。我们既不是晋王一党，又没和玉氏结过姻亲，晋王为何要……主动交好我们呢？请明公谨慎，这其中恐有阴谋！”

“哎，瞎说！”童浩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探子来报，晋王在收复云中郡时，乌桓突然派大军搅局，想来他们是在这里结下了仇怨。如此，晋王想要报复，也合情合理嘛！”

“更何况，我与晋王为同僚，又无冤无仇，哪来的什么阴谋诡计啊？你啊，就是多疑！把自己折腾的太累了。来来来，瞧瞧礼单，有什么喜欢的，挑几件回去！”

“明公，你！唉……”

毕肃重重的叹了口气，随便找个借口告辞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鬼！还是那个道理，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好。更别说现在乃大争之世，人心之丑陋，无法想象！但自己的主公童浩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谏了，一心扑在那本礼单上。无奈，毕肃只能另寻他法。

“少将军呢？他又跑到哪儿去了？”随手招过一名守卫，毕肃脸色难看的询问道。

毕肃口中的“少将军”，名叫童弥，时任幽州军最高统帅，也是幽州刺史童浩最宠爱的小儿子。现在，他是毕肃唯一的指望了。童弥手上的三万大军，是幽州全部的武装力量。只要他肯配合，派兵在各个要地严加防守，那不管并州方面打的什么算盘，幽州都可以应对自如。

只不过，这位少将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全靠头上有个好爹。每天不是跟一帮狐朋狗友酗酒惹事，就是带着一群胭脂俗粉四处瞎混。所以，毕肃在提及他的时候，才会用上“又跑到哪儿去”这几个字来加以点缀。

换句话讲，就是童弥可以在任何地方，但唯独不会在军营。

守卫自然是认得毕肃的，当下连忙如实回道：“大人，少将军他……额，他昨天新认识了一个红粉知己，带着去游山玩水了。至于现在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毕肃愣住了，良久，他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扔下一句“知道了”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鲜卑人。当年，此人来幽州投军时，毕肃一眼就看中了他的魁梧身材，便对其格外关注。果然，他很快就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也在北方打出了名气。可就在最后论功行赏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鲜卑人的战功全被少将军童弥给顶替了，甚至还被其辱骂为“鲜卑狗”。于是，前者愤怒的离开了幽州，自此去向不明。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毕肃也说不清楚。或许他是在后悔吧，如果当初自己能够挺身而出、保下那个鲜卑人的话，那么……

现在的幽州军，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