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活着便是原罪(1/1)

首发：~第19章 活着便是原罪

“梅姬！你真的在找死！”宋兮越痛恨极了，大手越来越用力，掐得梅姬无法呼吸，双颊憋得通红。

他怎么也料不到，他的人生，清姿的人生，结果竟是被梅姬弄得乱七八糟！

如果子让不是他的孩子，那么他们经历的那些痛苦，到底算什么？

子让握了握拳，终是不忍心，扑上来抱住宋兮越的胳膊，哭求：“父皇！母妃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求您放了她，她快死了！”

“滚开！你这个孽种，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叫朕父皇？”宋兮越戾气丛生，一脚踹开子让。

子让倒飞出去，眼看后背脊梁就要狠狠撞在榻沿，沈清姿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将惊魂未定的子让扶住，扬声道：“陛下莫要冲动！此事须得查个明白。”

“清姿！”宋兮越双目通红，阴沉而哀凉地望着沈清姿，“一切因果皆因梅姬而起！你我本可以做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她却将我们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杀她不足以消除我累积了十年的怨气！你忘了沈清璇怎么死的吗？你不想为沈清璇报仇吗？”

沈清姿大恸，一瞬间想拔剑亲手杀了梅姬，可随即她记起自己和宋兮越的身份，他们是大宋国的皇帝和皇后，他们不能冲动。

她拍了拍子让的手，轻轻将他推到一边，掀开被子，正襟危坐，肃了脸色道：“陛下，我不想坤仪宫见血，更不想有人死在我的床前，不吉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梅姬应交给刑部和宗正寺审讯。”

宋兮越顿了顿，这才狠狠甩开半死不活的梅姬。

脸已发紫的梅姬重重摔在地上，大力呼吸，拼命汲取空气。

她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下，有后悔，也有惊恐。

只差一点点，宋兮越就会捏碎她的脖子了。

他是真的恨她，想要杀她！

宋兮越低眸俯视着她，冷漠无情道：“崔逢喜，将梅姬绑了，关进天牢，命刑部尚书和宗正寺卿亲自审讯，朕明日上朝之前就要看到结果，朕要亲自给她定罪！”

梅姬回头，哭着哭着笑了，因喉咙受伤和情绪激动，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尖利：“你早就想杀我了吧？子让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背叛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很开心？宋兮越！你这个负心汉，当初雪望山和暮关城，我救了你多少次？救命之恩，须得以身相报，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啊，你偏偏不肯娶我，偏偏要娶别人！

正是因你到处张贴我的通缉令，看见我就拔剑杀我，而我恰好遇到了一个长得跟你相像的婴儿，我才会偷了子让。子让当时病得快死了，是早夭之相，我耗费了大半的法……我费了大半条命，才救了他，就是为了回到你的身边，委曲求全做你的妃子！而你呢，宋兮越，你呢？这八年，你厌恶我，恨我，天天想杀我，早知你这般狠心绝情，我就不来人间走这一遭了！”

梅姬剖开心扉，原以为宋兮越会感动，却没想到他竟无动于衷，看她的眼神如看一只臭虫。

不止是他，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疯子。

沈清姿甚觉荒唐，苦笑道：“梅姬，你果然是个疯子。”

就为了嫁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心里爱着别的女子，她便闹出这许多事来，桩桩件件匪夷所思，桩桩件件的结果令人悲痛。

子让看梅姬的眼神，如看一个陌生人，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宋兮越的绝情，梅姬已经习惯了，她受不得子让也用这种眼神看她，终于生出愧疚，哭着说：“我也后悔过，皇后娘娘，我真的没料到我将你从洞房花烛夜偷走，会害死沈二姑娘，我当时只是嫉妒宋兮越娶了你。我也没料到子让的亲生父母会死掉，偷子让，也是想着，反正子让快死了，跟了我，我能给他改了早夭之命，又能让我有理由进宫嫁给宋兮越……”

沈清姿再听不下去，忽的起身，冲了过去，狠狠抽了梅姬一个耳光，眼含泪光，咬牙骂道：“你的没料到，害死了清璇！梅姬，你真该死！”

骂完，她直直朝后倒。

“清姿！”宋兮越脸色大变，一把抱住她，将她抱回床上，慌得吩咐请太医，又厌恶地瞥了眼梅姬，骂崔逢喜，“你们要造反吗？朕的吩咐也不听了，还不快将梅姬押入天牢！”

崔逢喜灰头土脸，连声呵斥侍卫们快押走梅姬。

宋兮越和子诺守在晕倒的沈清姿床前。

子让呆呆怔怔，一日之间母妃不再是母妃，父皇不再是父皇，惶惶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梅姬不愿意走，哭着求宋兮越饶了她。

她不想死，不想结束人间的生命回到仙界，她还没让宋兮越爱上她，从此只娶她一个人呢。

最后，她看向子让，凄厉哭道：“子让，这些年我是真的拿你当亲生孩子的，子让！你不能也抛弃母妃啊！”

子让痛苦纠结，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分给了他那从未有过印象的亲生父母，一半令他想起了这些年母妃为了让长兄有的，他也有，偷了很多长兄的东西给他，为此挨了不知多少次板子。

他眼眶里的泪水又落下来，慢慢挪动双脚，越来越快，跟上了被五花大绑的梅姬。

梅姬刚露出笑脸，欣慰子让的心是偏向她的，便听子让哽咽说：“母妃，欺君之罪是死罪，您谎称我是皇子，我也犯了欺君之罪，我陪您一起死。”

“不！”梅姬笑容僵住，大声说，“子让，你不要跟来！你快去向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通情达理，对你又最是心软，当年你不过是小孩子，哪里知道我偷了你冒充皇子，皇后娘娘会求陛下放过你的！”

“母妃，”子让没有看她，低着头快步跟上侍卫们拖行梅姬的速度，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哀色，“我的生身父母因我亡故，我还不了生恩，您是我的养母，我也没能还上养恩，如我这般不孝不义之人，活着便是原罪，我，本就该死。”

“子让！母妃错了！你快走啊！”梅姬大哭。

无论她怎样劝，小小少年格外执拗，垂着脑袋，时不时擦一把眼泪，最后和梅姬一起被关进了天牢。

坤仪宫内，十几个太医战战兢兢跪地，直到沈清姿苏醒求情，他们才被皇帝允许出宫。

宋兮越轻吻沈清姿的额头，握着她的手，低沉道：“清姿，莫要再吓唬我了。”

“母后，吃药。”子诺捧着药碗，红着眼道。

宋兮越接了过去，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沈清姿。

沈清姿喝了半碗药，实在苦得受不了，轻轻推开了，含了宋兮越递过来的蜜饯，虚弱笑道：“是我不对，吓着了你们。方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晕倒，梅姬实在过分，任性妄为，酿成多少人间惨剧。”

“清姿，明日早朝，我便会下令处斩梅姬。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吗？”宋兮越吻了吻她苍白的手。

“好，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沈清姿惭愧得很，折腾这么多年，她委实折腾不动了，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珍惜他的情意，默了片刻，嘴唇颤抖道，“陛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信你。”

还把他当做工具，将他推给嫔妃，只为了出一口气，给梅姬添堵，让梅姬难过。

即便她这般利用他，羞辱他，他也没有真正生她的气，反而纵容她胡闹。

宋兮越不愿意回忆那两年的狼狈，嘴角的笑意真正畅快起来：“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朝前看，再也不要互相猜疑，互相伤害。”

“好。”沈清姿缓缓勾唇。

一旁的子诺，早已司空见惯父母之间的恩爱，安静听完他们的交心之谈，这才着急出声道：“父皇，母后，梅姬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但子让是无辜的，还请父皇母后明鉴，放了无辜的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