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赶鸭子上架(1/1)

首发：~第15章 赶鸭子上架

“姐姐，”嬴政大步过来，拨开了赵高递东西的手，“这又是谁？”

蔚以南眨巴眨巴眼睛，心说什么怎么是“又”？

“这是赵高，”蔚以南把少年赵高往前推了推，“是吕大人刚刚挑选出来的给你做内侍的孩子，未来就跟着你了，我看他衣衫破烂，想着给他翻两件你不穿的旧衣出来换上，收拾干净了再带到你眼前的。”

她叹口气笑了笑：“结果我没记好你回来的时间，反倒是叫你不愉快了。”

赵高是个机灵的，小圆眼睛眨巴眨巴，在两个人之间溜达过一圈儿，然后感觉自己差不多从这几句话里理清了几个人的身份。

颠颠的过去，给嬴政行了礼：“公子万安，小的是吕大人派给公子的小厮，叫赵高的。”

他态度诚恳，嬴政倒是也没有和一小厮置气的意思，亲自去翻了套自己不穿的旧衣丢给赵高，让他去收拾干净了再来见人。

赵高领了衣服颠颠儿的就走了，嬴政则是又腻过来，取了蔚以南膝盖当枕头，窝在榻上说累了。

这是别扭了。

蔚以南伸手理了理嬴政的额发，心中哑然笑笑。

嬴政这孩子其实好懂的很，闷葫芦又怎么样呢？你闷纵然你闷，但是总有人愿意安静下来研究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的。

当夜，火烧驿站。

早早得了消息的吕不韦安排了一对假的母子俩留在驿站，又安排了若干小卒，留作了这场戏的炮灰。

这些人就是被填在嬴政登基路上的灰石啊。

蔚以南站在吕不韦宅邸的阁楼上往驿站的方向望去，只看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城南的一方天穹。

“姐姐在想什么？”嬴政拿着毯子来给蔚以南披上，他在屋里久等不见蔚以南回去，实在不放心，这才出来瞧瞧，结果出来，就看见蔚以南看着驿站方向的火光。

“我在想，”蔚以南展开毯子，抖一抖把嬴政也装了进去，“我在想如果你没能当上太子，没能成为新王，我们会怎么样。”

她叹息着，手搭在嬴政的肩头。

她从来都刻意避免去摸嬴政的头，怕那样是过于把嬴政当小孩子，怕嬴政不高兴，但是若是真的把嬴政当个大人来看，她又总是会过分心软，总觉得嬴政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就要面临那么些事情。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自己眼前的人是十三岁就登基为王，后来逐步铲除异己，一步一步一统六国，最后成为历史上那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千古一帝。

自己的心软就是在限制他的成长，自己就是在害他。

就好像心软的孩子觉得小鸡破壳辛苦，就去帮着小鸡撕开外头的蛋皮，却不知道这样放出小鸡，会让小鸡失去可以撕裂蛋皮的尖锐的喙，会让小鸡失去锻炼的机会，从而很快的衰弱下去，变成失去生命的烂肉。

“我不成为太子，会怎么样？”嬴政顿了顿，开口问。

“如果你不成为新王，想来你的那位祖母，会杀了我们所有人。”蔚以南拢着嬴政，看着那边儿的火光冲天，“你看，你还没进宫呢，却也因为会挡她外甥的路，就要被处理掉。”

“那我们走，走的远远的，不行吗？”嬴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不想当王，我只想要一个家。”

“如果你知道江堤上有一个缺口，你会放任它，而不去修补它吗？”蔚以南低头去看嬴政，而嬴政抿抿嘴，没答话。

“你生在帝王家，你是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曾祖昭襄王之重孙，先祖安国君之孙，新王的嫡子，你避不开的，只要你活着，你就有继位的可能，而你那位精明强干的祖母，是绝对不会放任你在外面给他的外甥添乱。”

“那我回宫，是不是就安全的多？”嬴政吸了口气，“回去了，我就走到人前了，她就算不喜欢我，也得顾及她是我祖母，不能直白的对我动手。”

蔚以南叹了口气：“是啊，但是你会过的很辛苦。”

“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嬴政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蔚以南笑了笑：“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于是嬴政也笑了：“姐姐若是会一直陪着我的话，那我不怕辛苦。”

他的笑容里多多少少的带着点儿孩子气的浪漫和天真，但是却也已经有了少年人的棱角和锋芒。

他看着蔚以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许诺：“我会成为太子，会成为大秦的新王，只要姐姐你一直陪着我就好。”

蔚以南久久注视他的脸，半晌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知道啦---所以现在快去睡吧，这一场大火烧下去，指不定明天又出多少乱子，吕大人不是说明日晨起就进宫去面圣吗？”

嬴政含糊的“唔”了一声，然后点头应是，拽着蔚以南的手回了屋去。

阁楼里的烛盏一吹就灭了，而城外的火光摇曳直至天明。

吕不韦发难时机挑在六国使臣都来哀悼安国君殁丧的时候，在大殿上同秦王异人陈情，说昨晚驿站突发火灾，险些危及夫人公子性命。

他当着六国使臣的面把话头挑起来，就把嬴政推到了台前，叫六国都知道了秦王还有这样一个儿子在赵国替父为质。

你华阳夫人不愿意让人入宫给予名分又怎么样？

人家身世在那里摆着，赵姬先楚姬嫁给异人，又和异人是在赵国的患难夫妻，嬴政就算是自称一句嫡子，你成嶠现在也得把那庶子的名分生生认下。

秦王异人一听驿站居然起火，又在吕不韦的一顿点拨，加之吕不韦说他带着夫人公子回秦国的时候，就已经遇见过一次刺杀了的事，心中那叫一个窝火。

他虽然瞧着唯唯诺诺些，又是一个没有太多实权在手的皇帝，但是他不是个傻子，若是个傻子，他又怎么能博得华阳夫人欢心，成了她的养子呢？

只稍微一思考，他就知道是华阳夫人动的手。

他虽然惧怕华阳夫人，但是也绝不是会叫自己妻子在外丧命的男人，当即罢朝，去华阳夫人宫中请命。

于是嬴政回宫这件事再一次被拿到台面上来评议，而这一次华阳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无法再把这件事儿压下去，只得答应说先把人接进宫来，接去她那里先好生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