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4章 遗憾
严子城拽着楚擎来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店，看向楚擎的眼神全是埋怨
“楚擎，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天他去找过你？”
“什么？他找过我？！！！”
这属实触及到楚擎的知识盲区了，这么多年里，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一直因为自己走的那天那人没来见自己而耿耿于怀，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来见自己，难道真的是不要自己了吗？
没等楚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严子城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开口
“那年你走之后，裕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车去找你，你应该记得吧，那天因为下雨，地面很湿，他在去机场途中出了车祸，这场车祸对他的身体伤害极大，整个腰背部的神经都受到了损伤。
受伤后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还贫血，胃里，心里，肺上，全是毛病，他的腿一到下雨就会特别疼，其它的也就罢了，尤其是这神经痛，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要用头去撞墙，或者用刀去划自己的手，每一次总要弄得鲜血淋漓才能缓下一些。
他可是莫总啊，是上城最传奇的投资天花板，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自己破败的身躯呢？
人在病中难免多思，最后，这种思虑又加重了他的病情，拖垮了他的身子，以至于现在，基本上每个月都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听到这些，楚擎感到自己的心被重重地一击，他无法想象莫裕辉在那段时间里所经历的痛苦和无助，只要一想到那男人当时面临的困境，他就快崩溃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还怪我，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严子城也有些生气，说话声调也高了几分
“我们怎么没跟你说，他刚受伤那几天，情况非常严重，差点就救不回来，医院几乎天天都下病危通知书，那时候我们天天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就怕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也好回来，可你从来没有一次回应，后来他醒了，也就不让我们再告诉你了”
“那刚才，你们说的手术又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严子城的脸色也瞬间差了起来
“当时，他的腰部受伤严重，要做好几次手术，可是他的身子太差了，做一场手术带来的亏空没个一年半载根本补不回来，再加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所有的一切早就安排妥当，可是他还是会操很多心。
idm还好，尤其是你的楚氏，他虽然说要把楚氏完全交给你，可是当年你一走了之，执意要走，他也不可能真的就放任楚氏不管，这一来二去的，身子就越来越差，后来，我们就跟医生讨论，尽量在他身体能承受住的时候再把剩下的修复手术做了，可是他又不愿意，每次跟他提这件事，他就翻脸。
也怪我，其实他每次做完手术的恢复期都会特别痛苦，我又不忍心看他那样，就一直随他去了，总想着他能宽心些就最好，毕竟，千金难买他高兴啊”
楚擎默默地听着严子城的碎碎念，他能看得出来，被自己视为情敌的这个男人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里对莫裕辉是真的非常好，好到甚至让自己觉得心虚。
严子城纠结了许久，为了莫裕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楚擎，这么多年了，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给你说，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和裕辉的关系，最后会变成那样吗？”
楚擎冷淡地瞥了一眼严子城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他，不是喜欢你吗？你没出现以前，我跟他过得特别好，可是自从你出现了，我跟他就越走越远”
听到楚擎说这话，严子城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笑声里蕴含着浓浓的苦涩
“要真是你想的那样就好了，其实，裕辉他从始至终都没接受过我，一直是我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身边，你大学的时候，跟子昊那小子走得近，裕辉以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所以，他这才顺水推舟将你推了出去。”
楚擎听到严子城说的这些，他心如刀绞，原来这一切的真相竟是这般，他无法想象那个男人在病痛中挣扎的情景，更无法接受自己曾经因为误会而离开了他。
仿佛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了碎片，痛苦和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误会他，我还故意气他，我……”想到自己当初做的蠢事，楚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声音哽咽着，眼角湿润。
“楚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是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裕辉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即使他重病缠身，即使他身处困境，他仍然想着你，仍然在等你。哪怕我再不想承认，但是也改变不了事实，他的心里只有你，一直都是你，从未有过别人。”
楚擎听着严子城的话，心中的痛楚和悔恨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和莫裕辉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楚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严子城微微摇了摇头，“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唤起他求生的斗志，让他答应手术，他的手术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你陪在他身边，严总，多谢，谢谢你一直在他身后，我是真心感谢你的，我也尊重你对他的付出，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我希望我们可以公平竞争，这一次，我不可能再把他让给你”
严子城笑着伸出手，“这样便最好，裕辉是个非常好的人，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我想去看看他。”
“楚擎，你确定吗？如果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那就别去见他，他如今已经经不起你再一次离开了，如果到那一步，他便活不成了”
严子城看着楚擎，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担忧。
“我很肯定，我要去见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他。”
当楚擎站在莫裕辉的病床前时，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记忆里高大挺拔的男人现在就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一丝神采。
莫裕辉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微微张开眼睛，在看到楚擎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
“小，小擎……”
他的声音微弱而嘶哑，楚擎坐在床边，紧握住他的手
“哥，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小擎，这么多年，你终于，肯来到我的梦里了吗，咳咳咳，如此，我，我死也如愿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再次陷入昏睡，监护仪上的指标也陷入强烈的波动。
“还是慢慢来吧，他才刚醒，不能太激动”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楚擎知道他再留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刺激莫裕辉，便决定帮着把孩子送回去。
“雨晴，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
楚擎对莫裕辉的了解只停留在五年前，他当然不清楚莫裕辉现在住哪儿，只能凭着记忆把车开到市里的那个大平层
“楚叔叔，你走错了，爸爸平时都不住这儿的”
楚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要不我们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莫雨晴摇摇头，“算了，就将错就错吧，我住哪儿都好，不过，爸爸出院一定得回郊外的家，严叔叔说城里的家总会被打扰，不适合爸爸居住”
楚擎凭着记忆中的密码打开房门，这么多年，即便自己不曾回来过，这密码也不曾改变过，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个家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着未归的家人……
家里的陈设较之以前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多了一些无障碍设施，正是这些设施刺痛了楚擎的双眼，他作为一个医生，见过那么多病人，这些病人里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断腿截肢的人，他当然知晓个中滋味，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过积极向上的人因为无法接受自身残缺的绝望与痛苦，更别说一向骄傲的莫裕辉。
想来，若不是真的影响到了日常生活，那人是不可能允许家里装这些东西的吧，楚擎闭着双眼，默默感受着房子主人当年的绝望与痛苦，他甚至无法彻底想象出那人在作出决定时的艰难。
如同游子归家一般，楚擎迫不及待地走遍家里的每个角落，看着深夜里书房亮起的台灯，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即便重病缠身也要为集团发展呕心沥血的传奇总裁，来到那人的卧室，看着床头柜上大大小小吃完的空药瓶，看着卫生间里的那些无障碍设施，楚擎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倔强却无力的身影……
五年的时光，他竟这般错过了，这怎么不算遗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