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但是现在太晚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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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郡主说这话自己信吗？”明玄强忍下咳嗽，笑得嘲讽，“郡主，事到如今您再来说所谓的好好谈谈，不觉得太晚了。”

二十年前，十年前都可以，但现在太晚了。

外戚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明玄，而明玄手里的人也恨不得将术元帅等人挫骨扬灰。

他们从来都不是他们，彼此身后势力盘根错节。

根本不是你想不想，是你不能。

宁安郡主垂眸，似乎在想什么。一阵带着零星雪花的风吹过眼前，她突然问，“明玄，你要做的是毫无阻碍的推行赋税、新政。本宫也是如此所想，你我之间不谋而合，又何必如此争斗。”

“郡主是忘了臣下要推的新政最要紧的是什么了？是田，是赋税。富者地日紧益，而赋不加多，贫者地日以削，而赋不减少。（出自苏轼的《思治论》）

外戚权贵乡绅勾结，占了多少良田。各州郡县，外戚官员以及党羽暗地里巧立名目压榨百姓多少？单说立州，立州州牧辜前你知道的。算起来是术元帅的远方表兄。他上任两年。佃租一年是七成到八成。朝廷一年收多少，各地官员外戚私吞多少，郡主不知道？

咳咳——多少百姓辛辛苦苦一年，还得借钱还权贵地主的佃租。卖儿卖女，遇上天灾就要易子而食。那些银子，每年多少珍宝银子送到术元帅府中，郡主比臣下还清楚。

郡主也是受益者不是吗？掺在姣姣嫁妆里的琉璃八宝发冠，是乾州来的吧？怎么来的，郡主心知肚明。

还有之前那老东西设宴观赏的双面绣。是诬陷了哪位富商抄了他们家才得来的？那一家都死了，郡主忘了？”

这一段却把宁安郡主问得哑口无言。

她知道，她也是受益者。

她劝过术元帅，也劝过老祖宗。但人恨就恨在一个贪字上，她割不断那些人的这个贪念。

宁安郡主沉默。

“郡主，咳咳——外戚是你如今能掌权的基石。没人会蠢到将自己脚下的石头踹开。踹开那些石头，就什么都不是了。”

明玄知道，从一开始宁安郡主就选错了参与朝政的方法。

那时候皇帝对先皇后百依百顺，宁安郡主利用先皇后与外戚攀上，私交甚笃，后先皇后突然离世。

宁安郡主在那个老东西的帮助下顺理成章接手了先皇后的一切权力和外戚势力。让外戚依附于她。

明玄并非觉得宁安郡主身为女子不能干政，他从不怀疑宁安郡主的远见和手段。但错就错在一开始选的路不对。

皇室女子干政极难，尤其是陛下还对宁安郡主有所忌惮。她走这条路也是唯一能走的路。

明玄都懂，但懂不代表要谅解。

立场不同罢了。

“可以。”她不是不能舍弃术元帅。

闻言明玄却笑了，“不，宁安郡主舍弃不了外戚最大的倚仗。”

太子。

太子是先皇后的亲生儿子，多年教导是半点没有学到先皇后的狠辣，反而仁厚。但对一个君王来说，仁厚只可对民，不可对臣。

有太子在一日，外戚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太子。”

宁安郡主不是没想过，她扶持兰贵妃。在皇兄悲痛缅怀之际趁机将兰贵妃推出去，还护着对方的肚子，就是为了以防不测。

至于太子，她下不去手。

为太子仁德之名，陛下可是辛辛苦苦在外传了许久。又是嫡长子，于情于理他都该继承大统。

宁安郡主若是要废掉太子，另立新帝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宁安郡主能控制外戚，是因太子年幼，不能让大权旁落。

等太子成年，外戚又可以依附于太子。到时，宁安郡主和兰贵妃肚子里的那一个，能不能全须全尾的退下来天知道。

你是信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对权利的无休止的追求，还是信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知恩图报？

术元帅蠢但绝对够贪。

明玄相信，这些宁安郡主都明白。

太子一定要死，不管最后是他赢还是宁安郡主赢。

在挑明太子生死的这一刻，两人的野心也心知肚明。

“何况，若是太子知道先皇后突然薨逝的缘由，会对宁安郡主心怀芥蒂吧？”说完这话，明玄也不愿再费唇舌，慢慢悠悠的上台阶。

宁安郡主缓步下台阶，与之擦身而过。

但走下去时，宁安郡主突然抬头问，“明丞相，你知道你女儿落水淹死的真相吗？”

“嗯？”明玄回头俯视对方，面露疑色。

他本就比寻常男子高不少，这样的俯视带有看低的意味了。

“是太子推下去的。”

宁安郡主知道，这个秘密对明玄无用，因为他必杀太子。但对于皇兄来说，明玄知道与否很重要。

按照皇兄对太子的看重程度，只要明玄知道这个秘密，皇兄必定心生疑虑。她知道自己拿不到那道旨意，也要拖得明玄拿不到。

最近皇兄太过倚仗明玄，隐隐有托孤之意。

明玄闻言，嗤笑嘲讽，“不可能，太子仁厚而且那时也不过七岁，怎么可能会将十三岁的月儿推下水的。”

“宁安郡主，咳咳——下次挑拨离间，换个新的说法。”明玄说完，甩袖而去。

明玄不承认，宁安郡主是意料之中的。

路成了死局，皇兄不信她也不信明玄。但现在看样子皇兄更愿意委任明玄为托孤之臣。

这对宁安郡主来说，是死局。

那就只能把最后一步放在姣姣的肚子上了。若是皇兄对姣姣的肚子下手，两人挑明。

实在不行，就只能走最后一步。

“夫人，为夫回来了。”明玄刚进门就开始喊，却没听到人回应。就猜到有钻上床休息了。

等掀开床帐时，明玄果然看到在熟睡的夫人。明玄坐到床边，想着今日太子的话。

太子也知道夫人怀有身孕，又开口想让人尽快进宫。

明玄也猜到，只要姣姣和景儿一日不进宫在皇帝的控制之下，他就得不到他想要的。

身边有个人，唐姣姣没睡熟。人一坐下她就发现，“夫君。”只是闻到对方身上清香的药味，就猜出身边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