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大街上的女尸
凌晨哪来的太阳,打低遮阳板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动作,除非这个人害怕自己的脸被监控探头拍下来,所以想借板子遮挡。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心虚的行为反而加重了他的嫌疑,警方记下了这辆车的信息:一辆黑色本田雅阁车,车牌号是蒙k61436。
调查过车牌号后,警方发现这个号码应该是挂在一辆白色夏利车上的,车主在接受询问时说牌子被自己弄丢了。刚查到车牌,车牌就丢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止如此,另一件事也比较巧,原来,车牌号的主人在案发的前一天从包头市开向了周边的鄂尔多斯市,几个小时后他又返回了,观看监控的民警同志眼尖地在车辆返回时的监控画面上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情况,那就是离开包头时还空荡荡的车后座上突然多了一条花被子。
警方考虑到除了车牌号被真凶盗用,夏利车主也有可能犯案,怀着不放过任何线索破案的想法,他们询问了夏利车主的老婆,确定她老公的那条花被子是抱刚出生的孩子用后,才专心对那辆黑色本田雅阁展开调查。
监控录像上显示,这辆黑色本田雅阁的车前保险杠上有一块掉了漆,估计是磕碰造成的,且位置就在车牌照的右边,属于非常醒目的特征。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察喜出望外,他们立刻靠着这款醒目的标志追寻车主。
当时黑色本田雅阁车并不罕见,光是包头市里就有56辆,警方一一访问勘察后,排除了这56辆车的车主,确定嫌疑人的车辆来自外地。
一切似乎又到了原点,一旦嫌疑车辆的范围扩展到全国,那么需要调查的车辆将数不胜数,为了找出这辆来自外地、曾经经过包头市的黑色本田雅阁车,警方决定调出两个月里各街道所有的监控录像逐一察看。
两个月内包头市街道的监控录像究竟有多少?在拷贝这些录像时,光是500g的硬盘警方就用了14个,如果让一个人去看完这些录像,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花上整整五年。
更何况要在车流量巨大的街道上找出嫌疑人的车辆,对于办案人员的专注力是个不小的考验,在场听到这个任务的警员光是想想这个数字就觉得头疼,但凶手的线索就在这14个500g硬盘中,只有找到这名凶手,才能还给那名被虐打致死的花季少女一个公道。
办公室里的所有警察同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作出一个决定:那就看吧!
此时距离死者被发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热闹温馨的春节就要来临,而嫌疑人的身份、被害者的身份依旧是个谜,办案警员没有心情去享受这个对全中国人而言都非常重要的节日,他们将那些硬盘当做“特殊”的年礼,抓紧一切时间观看录像。
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多月,十几个坐在屏幕前的警员睁着血丝遍布的双眼,努力在来往车流中寻找一辆掉漆的黑色本田雅阁,所有的录像被分成两类,一类是已经看过的,一类是还没看的,前者越来越多,后者越来多少。
没有人失去耐性,没有人在长时间无回报的工作中陷入崩溃,他们坚信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后,剩下的就是“正确”的答案。
我们可以想象,如果两个月的监控看完后依旧没有找到嫌疑人的车辆,办案人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扩大范围,大海捞针一样追查到底。这就是人民警察对人民的责任。
时间来到2012年2月8日,也就是案发后第46天的中午,正在观看录像的女警唰地站了起来,她总算发现了一辆和嫌疑人车辆非常相近的车!
女警惊喜得快说不出话来,她担心自己是在高强度的工作中看花了眼,所以盯着2011年12月24日包头市收费站截取的嫌疑人车辆图片反复比对,感觉十拿九稳了,才急匆匆跑去找来看录像的其他同事,一伙人围着这两张图片谨慎地辨认了半天,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给出了“就是这辆车”的判断。
画面中的黑色本田雅阁的车牌照右边也有一块掉漆,但此时它的车牌号变成了蒙a18790,警方一查,发现这又是张假牌照,它对应的那辆车早在十年前就报废了。但是,假车牌也能查!
和真正主人为白色夏利车车主的蒙k61436不同,带着蒙a18790车牌的车辆留下了只属于犯罪嫌疑人及其知情人的行动轨迹,警方追寻这些行动轨迹调取监控录像,得到了驾驶员的正面清晰照片。
驾驶员姓许,警方调查后得知,许某虽然是这辆黑色本田雅阁的主人,但案发前有人出两万元向他买了这辆车,买车的两个小伙子他都认识,一个是自己的熟人张伟,另一个叫薛玉明,是个聋哑人。
张伟和薛玉明都是刑满释放人员。案发的前一天,张伟和薛玉明找到了许某,说:
“你不是说过自己一直想卖车吗,我这边刚好有个买主介绍给你。”
有了张伟做中间人,这笔交易很快就达成,薛玉明和张伟一起驾车离开。而薛玉明买车,其实是受到另一个聋哑人的指示,此人名叫姜元鹏。
得知薛玉明落网后,姜元鹏知自己很快也要被警察逮捕,所以于2012年3月选择投案自首。
姜元鹏托人买车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理一个十几岁少女的尸体,这个女孩是在他和另外几名聋哑人的殴打下死去的。
被害人的身份信息终于被找到了!女孩名叫翠翠,是河北人。
警方为了确认死者身份联系了翠翠的父母,崩溃的母亲在认尸时瘫倒在地上,流着眼泪,激动地重复“不是俺闺女,这不是俺闺女”之类的话,好像她这么做了,死去的女儿就能复活。
据翠翠家人表示,翠翠是个聋哑人,为了养活自己,她在2011年7月15日离开家乡,和老乡一起到天津纺织厂打工,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她和家里人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同年的11月。
姜元鹏自首后则供述了真实的情况:
原来,他和翠翠都被一个犯罪团伙控制住了,这个团伙将目标锁定在聋哑人身上,先用打工之类的谎话把聋哑人骗到窝点里关起来,然后逼迫他们去盗窃。
翠翠一开始还默默地忍受着犯罪团伙的控制,但有一次她在偷东西时被抓了,虽然很快就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但这让翠翠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再做任何违法的事,所以她表示自己不想再偷了,还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警察。
但犯罪团伙的成员对这些聋哑人说:“翠翠如果告诉警察,那么所有人都要完蛋,你们根本找不到工作,也没办法赚钱,还会因为翠翠告密而坐牢。”
该犯罪团伙的头目控制聋哑人的办法大概就是两种。一种是打,比如翠翠自从16岁那年被骗出来后,就一直被关着,只要不听话就会挨打,而且每次都是往死里打,把翠翠打怕了,不敢不听他们的话。
另一种就是利用聋哑人的残疾。
聋哑人不方便和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交流,除非有专门的人帮助,否则他们很容易就会和社会脱节,他们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只来源于能和他们交流的人,犯罪团伙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歪曲事实,改变他们的三观,让他们乖乖听自己的话进行犯罪活动。
以为自己会因为翠翠告密而“完蛋”的姜元鹏也参与毒打翠翠,他发现翠翠没气后决定买车抛尸,衣服和鞋子都是他帮翠翠穿的,所以才会有法医在验尸时发现“没穿内衣和袜子”情况。
当警方问到姜元鹏为什么会把翠翠丢弃在闹市街头时,姜元鹏用手语回答:
“是因为那个地方离医院很近,希望有人发现翠翠后救她。”
抛下翠翠后,对石拐区并不熟悉的姜元鹏驱车开进了东部的大山里,车轮陷进雪地中难以行驶,他只好弃车逃跑,根据姜元鹏的供述,警方在偏僻的山里找到了那辆黑色本田雅阁车。
这些证物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姜元鹏作为杀害翠翠的元凶罪责难逃。
至于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控制聋哑人的犯罪团伙头目总共四人,分别为张国文、杜国芳、秦转清与朱明明,他们用诱骗威胁的方式将聋哑人训练成窃贼,然后带着这些聋哑人在全国流窜作案,翠翠案发生时,他们刚好在包头短暂停留。
这些犯下滔天罪行的犯罪分子,警方定会全力追缉,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