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士子罢考(1/1)

首发：~第18章 士子罢考

建邺夫子庙，科举考试马上要开始了。这街铺上，有烧香的，有卖花的，卖蟹黄包的喊道，吃了蟹黄包，高中状元郎。卖桂花酒的则喊道，喝了桂花酒，榜中肯定有。

众人入试，照例要拜考神，搜身查验对号入座。考差则分发考题，众人见到考题，有的冥思苦想，有的挥毫泼墨。这考的不是60分及格，也不是期末考试可以从头再来。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正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体现天赋、运气的时候到了！

考场上，有的写道当今国家之急在于外敌，有的写道在于内政，林林总总，各种都有。

卢兆升写道：今国家之急有三，患有一。急一者，国库空虚，豪者有地千倾，贫者无瓦舍之立，墨吏横行于下，弄文于上。上下欺瞒，置国库空虚于不顾，置陛下于兆民不顾。富商价高者卖，价低者买，交通王侯，出则华盖之衣，入则九鼎之食。斗鸡走狗，赌马打球，失元气，慕虚荣。秦淮河畔，尽是膏油之费，衙门内外，文书皆是买卖。急二者，吏治，天子置百官而牧群下，元元蒸民，皆沐皇恩。今官制不一，多依旧代。散官实领其事，坐堂之人受制于墨吏。各部推诿，民之婚丧嫁娶不便。更有甚者，有“扬州瘦马”害民女、“福州白鸭”宰少男。圣天之下，骇人听闻。贪腐成风，粮官有踢斛淋尖之资；考核失真，官考有信荐银票之得。急三者，流民。流民失地于外，散奔于城郭，或为匪，或为盗，不事生产，豪者收流民于内，盛世则为富，乱世则为兵，此诚可惧！有一患者，臣不敢言。所谓急一者，可试算缗、告缗之法，收富商之财为国用而民不困。急二者，当理顺官制、施监察之法，则上下相效，如肘使臂。急三者，当为土断之法，弱豪强于下，强根本于上。谨拜表以闻。

陆文亨则写道：当今国家之急，在立储。所谓名正言顺，自周以降，秦废扶苏而立胡亥，二世而亡。袁绍立幼子为曹操所破，刘琮立而荆州破，近可观之，周虏宇文三帝而废，齐胡高氏兄终弟及而乱不止。望陛下圣裁。

建邺城中，正当科考之时，传来了一首民谣：一斗米，尚可捣，一丈布，尚可椿，兄弟之间不相容。整座城疯狂的传递一个消息，齐王在江陵罹难，还有的说齐王逃到北齐去了，更有甚者说齐王成仙了。

士子们听闻后，愤怒不已，有人讲道：齐王雅量宏大，立谋深远，学富五车，号称齐圣人，今日罹难，朝廷不褒不贬。谣言传的如此厉害，有损天子之德。

另有一人讲道：阁下慎言，恐祸及身。

有什么怕的？国家养士，仗义直谏，就在今日！有随我伏阙的，随我来。为齐王讨个公道。另一人说道。

众学子纷纷前往承天门而跪。

万安宫中，李晔怒道：什么？他们竟敢跪阙。朕这个皇帝，还不及齐王。胡庆，让晋王广德，礼部尚书莫佑得来见朕。

陈默退到了一旁，不做声。

中书令府上，莫佑得讲道：我的中书令大人哎，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思品茶。

赵明镜说道：莫大人不要急，热血青年嘛，脑袋里总是“慷慨赴国难”，这是好事啊。

莫佑得不再讲话，等赵明镜将茶喝完。

赵明镜幽幽说道：莫大人，可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啊？

莫佑得说道：下官不知。

赵明镜说道：这茶还没有名字。

莫佑得说道：下官告退，谢中书令大人点拨。

万安宫中，陈帝李晔怒道：你俩办的好事，我大陈颜面何存？士子伏阙，百年后，史官如何直书？

李晔默默看了看身边的秘书郎李之栋。

莫佑得说道：陛下息怒，臣以为，士子伏阙，也有没伏阙的，是不是把他们招进来问问？

李晔说道：哦，哪个？

莫佑得说道：有广陵举子卢兆升、松江举子陆文亨。

李晔说道：招进来。

这两人急匆匆的从住所往宫内赶，在承天门相遇，二人看到士子伏阙。

陆机对卢兆升讲道：卢兄身遇贵人，今天子召见，前途不可限量。

卢兆升先是一惊，兄台识的小生？

陆文亨说道：卢兄荣威堂风流，不才正好见识过。

卢兆升说道：未请教？

陆文亨说道：陌陌花上路，身后有余香。

卢兆升说道：兄台竟是陆文亨陆兄，受我一拜。

陆文亨说道：不可，你我同是举子，只有同年之谊，无上下之分。

卢兆升说道：松江陆氏，名满京华。陆兄受得一拜。

陆文亨说道：休要多礼，你我速速进宫吧。

卢兆升说道：不知陆兄所讲贵人是？

陆文亨说道：卢兄不知，送你锦袍之人，乃是当今晋王殿下。

卢兆升暗暗诧异，松江陆氏，果真名不虚传，大族子弟，真是见多识广。

万安宫中，举子卢兆升，陆文亨拜见圣天子。

李晔说道：免礼，今日召两位举子来，所谓何事？

陆文亨讲道：想必是士子伏阙一事。

李晔说道：讲来。

陆文亨说道：士子伏阙，国之大幸。朝有铮臣，君明臣直。谣言止于智者，如今当以慰士子之心为要，当追齐王雅谥。

李晔打断道：卢士子怎么不讲话？你所说的一患为何不敢言？天子面前，谏为忠。

卢兆升叩头道：圣天子殿下，刚才陆文亨所言，切中要害，不仅应当追雅谥，还要以贵戚继齐王嗣，谣言自可解。

李晔说道：你们两人以为呢？

晋王广德答道：臣救援不利，致使圣天子蒙不白，请治臣罪。

李晔说道：侄儿莫忧，这不是你的过错，这是朕的过错。朕不应该让齐王去江陵的，燕王深陷北地，不知死活，先帝血脉，仅存我一人，朕何辜？

莫佑得讲道：齐王为太弟，为皇帝分忧，君辱臣死，古之理也。今齐王不幸罹难，也是忠君之事。

卿等退下吧。朕累了。

万安宫外，卢兆升拜见晋王道：小生不知是晋王殿下，当再拜。

晋王道：国家取才，野无遗贤。不必。

万安宫中，李晔说道：这世家大族什么时候出了陆文亨这样的人物，那个卢兆升也不错，虽是小门小户，但举止得当。

胡庆说道：陛下有意点他们状元、探花？

李晔说道：你看谁适合做状元？当然是陛下觉得那个是那个就是了。

懿德殿中，老太后得知齐王在江陵罹难，良久无语。转而问永信：修福之人为何没有福气？

永信说道：人从出生就是走向死亡，这结局已然天定了。

老太后念起阿弥陀佛，眼里流出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