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迷局（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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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很快，路虎车就载着我们进入了市中心，在一座cbd大楼的车库停下，然后我跟着一言不发的，神色凝重的陆阳明再次上了电梯。这一次电梯只爬升了十楼就停了，出了电梯右拐，没走两步，就看到前面的墙壁上刻着几个金色大字：一诺户外冒险公司。玻璃大门依旧敞开着，只是前台已经没有服务人员，空空如也。我跟着陆阳明走进去，左拐，里面有一间大约四十平米的办公区，几台电脑，一个留着黑色西瓜太郎头的男人把双脚翘在桌子上，大月退上放着一个键盘，正在用力地叩击按键，似乎是在玩某款竞技类游戏。“陆总？！”

看到我们进来，男人有些错愕，但并没有要收敛姿态的意思，目光也朝着我的身上聚焦过来。“嗯，计划有变，看起来不得不提前了，你打电话给七七，让她现在就过来，天一亮就出发！”

陆阳明交代了两句，然后指了指我，“这是汤禾，我之前提过的。”

我正要对他点头致意，谁知这货忽然一拍脑袋，“哦——你就是那个死了一年都没怎么腐烂的尸体的儿子？”

如果不是碍着陆阳明，我想我很有可能上去就给他一巴掌，我没有动，但我的脸色应该很不好。陆阳明抄起手边的一个笔筒就朝对方砸了过去，“你这个贱觜沙子！不会说人话啊？”

回过头来，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慰我，“别理他，这货觜贱！”

我跟着陆阳明朝他的办公室走去，身后听到那个叫沙子的男人吹了一声口哨，“小哥，你这夹克里面的破碎衬衫看起来很销，魂哟……”嘭！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了上去，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陆阳明从小冰箱里拿了罐冰咖啡递给我，示意我坐下来，他自己则把西装外套月兑下，袖口挽起，然后将办公桌后面的百叶穿帘拉了下来。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回自己的真皮座椅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沙哑的对我说，“小汤，我想我们可能已经卷入了你爸爸的死亡迷局里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微微亮着，凌晨时分，经过一个夜晚的折腾本来应该酣然入梦，但我此刻却毫无睡意。因为这一个晚上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我此前二十一年的人生所经历的。我需要知道真相。“先说说双头蛇吧。”

我说，然后为了让他放松，拧开冰咖啡的拉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经过喉管抵达胃部，刺激的我的大脑更加清醒。陆阳明摘掉眼镜，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里显出微微的红血丝。“东西？什么东西？”

陆阳明苦笑一声，“如果能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或许我现在已经被别的国、家高薪聘为安全主管了……但是，经过今夜你我的遭遇，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方向，也许他们要找的东西，和你爸爸的死有着某种联系。”

说着，他想了想，解开衬衣的纽扣一直到腹部，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人鱼线和结识的腹肌。如果他真的是和我的爸爸共事多年，那么他的年龄至少也要在五十以上，可是他看起来却不过四十出头，身材也保持的非常好。他探手在自己的左肋处，撕掉一层胶布，将一个薄膜袋拿了出来。我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方式收藏东西，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他拿出来的是什么。他打开薄膜，里面有一个黄色的信封，信封上什么也没有，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然后，他把这个信封推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什么？”

我问，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示意我打开来。我犹豫着，小心翼翼地翻开信封的封口，朝里面看去，似乎是几张照片。什么照片呢？我的脑海纷乱起来，想象着会不会是一些恐怖的尸体或者怪物照片，因此我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可是等我把照片倒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照片一共有四张，既有江河，也有海洋，还有峡谷和山脉，各不相同，就像是普通的风景明信片一样。只是在每张照片的右下角会用红色的数字标注1、2、3、4四个数字。这几个数字写的歪歪扭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孩子写下来的一样幼稚。照片背面则什么也没有。见我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陆阳明看起来有些失望，他的手指有节奏的点在桌子上，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就在国安的人找到我的前半个月，我刚刚收到了这个信封，其实里面应该有五张照片。”

什么？！我顿时感到震惊无比，我确信我的算术没有出错啊，四张和五张我还是能分的出来的。但陆阳明摇摇头，指了指信封，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信封举过头顶，封口朝下，我眯缝起一只眼睛朝里面看去，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缺角正卡在信封的角里。“看起来是和这四张同样的一批照片，但为什么只有一个角？其余的部分呢？”

我翻来覆去的看那个缺角，忍不住问道。缺角上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实物，隐约能看到树木间的一座塔楼形状的建筑，此外就再也没有了。“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动用了各种手段查这个信封的来历，但是一无所获，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我的私人信箱里的。在七七的启发下，我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个疑似送快递的男人将这个信封放入了我的信箱。然后我又找到了那个送快递的，他说一年前，有一个男人把这个信封交给他，还给了他不少钱，让他一年后放入我的信箱里，并说如果他忘记或者没有兑现承诺，则会惹来大麻烦……开始我觉得这个送快递的很可疑，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谁会信呢，但他描述出了那个让他送信的人的样子，你猜，那个男人是谁？”

陆阳明忽然静静地看着我，我感觉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一年前，那不正是……“是我爸爸？”

我反问，然后陆阳明点了点头，神色无比的凝重。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惊了我一声冷汗，然后那个觜贱的沙子拎着几份热气腾腾的炒面走了进来。“来来来，人是铁饭是钢，夜宵不吃饿得慌！”

在沙子走进来的时候，陆阳明已经迅速将照片和信封收好放入抽屉里。“抱歉啦小哥，这份炒面算是我刚才‘用词不当’的赔礼！”

沙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放下炒面，又退了出去。陆阳明和我都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时候香喷喷的炒面，上面铺着金黄的鸡蛋还有两片培根，简直是要人老命。“吃吧。”

就像是命令一样，我立刻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完炒面，又把那罐咖啡咕咚全部喝完，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元气。陆阳明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然后就开始抽烟，一边抽烟，一边透过迷离的烟雾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叔叔，为什么我爸爸会在一年前让人寄这些东西呢？这些照片又代表了什么？”

我一边擦觜，一边又问。陆阳明点点头，“你问的问题非常好，这也正是我们需要调查的。从现实情况来看，你爸爸应该是一年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我查了一下那个送快递的底细，很干净，我猜是因为他专门给我们这片地区送东西，而且很稳定的送了几年……”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站起身来，走到左侧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盒子来。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是某种金属材质，密封性相当好，但陆阳明拿着盒子的手竟然抖了几下，这让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又是什么？”

我问，看着陆阳明把这个盒子放到我们中间的桌子上，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眼神十分专注，语气十分谨慎，“小汤，接下来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可能会超乎你的正常思维，你有选择可以不看，因为一旦你看了，也许你就没有退路了……我知道你很排斥你的爸爸，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他人虽然死了，一定也是希望你能平安幸福的过完下半生。你现在可以选择不看，然后走出这扇门，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你以后会像大多数人一样，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直到老去。但如果你选择看，那么你的后半生或许都要困在一个迷局里，也许永远都出不来……”我的心跳凝滞了，呼吸也慢慢静默起来。我知道陆阳明不会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这个盒子里必然有着什么很可怕或者很神秘的东西。的确，在此之前，我勾画的蓝图就是留在厦门，和恩惠一起打拼，然后攒够一套房的首付，能和她拥有自己的家，生一个孩子，我会对那个孩子很好很好，不离不弃，照顾并陪伴她长大，不再重蹈我的覆辙……尽管我被大学开除，和恩惠也掰了，但我依然还有很多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要站起来夺门而去，我不想再继续坠入爸爸死亡的迷局里了，我害怕他连死都会把我牵扯进去。陆阳明依旧静静地注视着我，在等我的决定。“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苦笑一声，“我要用我的后半生来偿还我爸爸给我的生命，即使他已经死了。陆叔叔，我想看。”

我看到，陆阳明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光亮，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叹息，然后他打开了那个盒子。